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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时代-秦汉时期 9

作者:中国通史 下载:中国通史TXT下载
    灭亡。汉在其地设置四郡:乐浪郡,以王险城为中心,统治鸭绿江(古称马訾水)以南、清川江南北最富裕的地方;玄菟郡,统治东临日本海的南沃沮部族;临屯郡,统治以貉为主体的部族,在乐浪郡以东;真番郡,统治乐浪以南的真番部族。四郡包括半岛的绝大部分。昭帝始元五年(公元前82年),“罢临屯、真番,以并乐浪、玄菟。玄菟复徙居句丽。”①玄菟郡从图们江南的旧地移至鸭绿江北,辽东郡东,其治所在浑河上游,辽宁新宾附近,从此乐浪郡便成为朝鲜半岛上的主要汉郡。汉代朝鲜全境同汉的经济、文化交流有所加强。朝鲜特产檀弓、文豹、果下马、班鱼皮等输入中国;中国的铜镜、漆器等工艺品,以及铁制生产工具等继续不断输往朝鲜。这不仅见于文献记载,而且也为近现代朝鲜境内许多出土文物所证明。

    朝鲜半岛东南隔海的日本,古代中国泛称为倭。此名称首见于《山海经》,可能周代我国即开始与其有了最早的接触。《汉书·地理志》载:“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这可能是指当时以北九州为中心的许多小部落。《后汉书·东夷列传》说:“倭在韩东南大海中,依山岛为居,凡百余国。”汉武帝时,有三十多个部落国家通过朝鲜半岛“使驿通于汉”,与汉朝发生了外交关系。汉代我国对日本情况已有初步的了解。其“土宜禾稻、麻紵、蚕桑,知织绩为缣布。出白珠、青玉。”“气温腝,冬夏生菜茹。”“男子皆黥面文身,以其文左右大小别尊卑之差。”“有城栅屋室。”“又俗不盗窃,少争讼。犯法者没其妻子,重者灭其门族。”①倭人善于水上活动,喜食海物,“食海物自活,乘船南北市籴。”“好捕鱼鳆,水无深浅,皆沉没取之。”②东汉时,日本与汉有了进一步的联系。“建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倭奴国奉贡朝贺,光武赐以印绶”③。公元1784年在日本福冈市志贺岛发现的“汉委奴国王”金印证实了此事。一般认为,“委(倭)奴国”在北九州的博多附近。这说明公元一世纪中期,日本北九州一带已与汉交通。安帝永初元年(公元107年)冬十月,倭国遣使奉献④。通过不断交往,中国的铁器、铜器、丝帛传往日本,丰富了倭人的物质文化生活。

    “丝绸之路”的开辟。汉同中亚、西亚、南亚地区诸国的经济、文化交流我国在公元前三世纪,即以盛产丝织品而闻名于世界,被称为“丝国”。在古代世界上,只有中国是种桑、养蚕并生产丝织品的国家。各地考古发现证明,自商周至战国时期,我国丝绸锦绣的生产技术已发展到相当高的水平。那时中国丝绸已经西北各民族之手少量地辗转贩运到中亚、印度等地。汉武帝时,为在军事上取得反击匈奴的胜利,陆续设立了河西四郡,派遣使臣到西域开展外交活动。张骞出使西域,不仅到达了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乌孙等国,而且其副使远至安息、奄蔡、条支、身毒、犛靬等国①,跨越葱岭①《后汉书·东夷传》。

    ①以上所引皆见《后汉书·东夷传》。

    ②《三国志·魏志·倭人传》。

    ③《后汉书·东夷传》。

    ④《后汉书·安帝纪》。

    ①《汉书·张骞传》。

    即帕米尔高原,同高原以西的上述国家建立了联系,沟通了一条通向中亚、西亚、南亚,以至欧洲的陆路通道。此后,中亚、西亚、南亚诸国也陆续派遣使节到汉朝进行贸易和文化交流。与此同时,中国商人接踵西行,大量丝帛绵绣沿此路不断西运,西域各国的“珍奇异物”也陆续输入中国。

    汉为了发展同中亚、西亚、南亚各国的交往,修筑了令居(今甘肃永登)以西的道路,设置亭驿,便利商旅。根据文献记载,当时通西域的道路大致为通过河西四郡,出玉门关或阳关,穿过白龙堆,到楼兰(即鄯善),自此分南、北两道。北道自此向西,沿孔雀河至渠犁(今新疆库尔勒)、乌垒、轮台,再西经龟兹(今新疆库车)、姑墨(今新疆阿克苏)至疏勒(今新疆喀什)。南道自鄯善的扜泥城,西南沿今车尔臣河,经且末、扜弥、于阗(今新疆和田)、皮山、莎车至疏勒。自疏勒往西,越葱岭,向西南,到大月氏(主要地区在今阿富汗境),再往西到达安息(即今伊朗),更西到达条支(今伊拉克一带),最后可直达大秦(罗马帝国东部)。自疏勒越葱岭往北,可到大宛(前苏联费尔干纳)、康居(前苏联撒马尔罕)。东汉时,与北匈奴多次交战,迫使北匈奴西迁,汉遂开辟了新北道。这条通道的路线是:由敦煌向北到伊吾,然后西经柳中、高昌壁、车师前部交河城(今新疆吐鲁番),经焉耆,越天山至龟兹。再循原北道西行抵疏勒。这些沟通中西交通的要道就是著称于后世的“丝绸之路”。

    通过“丝绸之路”,我国与中亚、西亚、南亚诸国进行了频繁的经济、文化交流。中国的铁器、丝绸和养蚕、缫丝技术,以及铸铁术、穿井法、造纸术都先后西传。如李广利伐大宛时,“宛城中新得汉人知穿井”①。安息“其地皆丝漆,不知铸铁器。及汉使亡卒降,教铸作它兵器”②。同时,中亚、西亚的良种马、植物等土特产,如毛织品、胡桃(核桃)、石榴、胡萝卜、胡豆(蚕豆)、大蒜、苜蓿等陆续传到中国。《汉书·西域传》载:大宛王“与汉约,岁献天马二匹。汉使采蒲陶、目宿种归。天子以天马多,又外国使来众,益种蒲陶、目宿离宫馆旁。”唐颜师古对此作注曰:“今北道诸州旧安定、北地之境,往往有苜宿者,皆汉时所种也。”东汉章和元年(公元87年)及永元十三年(公元101年),安息国两次把狮子和条支大鸟(又名安息雀,即鸵鸟)赠献给东汉朝廷。东汉明帝时印度佛教也传入中国。史称:明帝“遣使天竺问佛道法,遂于中国图画形象焉。楚王英始信其术,中国因此颇有信其道者。”③当时,到达条支海滨的使臣甘英想远赴欧洲的大秦(罗马帝国),受阻于安息人,未达目的。但大秦“与安息、天竺交市于海中”,使东汉知道了“其王常欲通使于汉”的愿望。汉对大秦的社会情况也已有所了解,知道大秦是一个“土多金银奇宝”④的西方大国。“丝绸之路”从西汉一直到以后的唐代一千多年中,始终是中西交通的要道,成为我国与中亚、西亚、南亚以及欧洲国家和人民加强联系,进行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南海交通。汉同东南亚及西方诸国的友好往来①《汉书·李广利传》。

    ②《汉书·西域传》上。

    ③《后汉书·西域传》。

    ④《后汉书·西域传》。

    秦汉以来,岭南地区和南海的海上交通逐渐开发。南海是泛指东南亚及印度洋地区等国而言。当时的番禺(今广州)、徐闻、合浦都是中国海外交通的重要口岸。据《汉书·地理志》载,由徐闻、合浦或日南边塞(出海口,在今越南岘港)乘船出海,沿印支半岛南下,船行约五月可到都元国(今越南南圻一带),又船行四月可到邑卢没国(今泰国华富里),再船行二十余日到谌离国(指泰国古都佛统);由这里舍舟登陆,横越中南半岛,步行十余日到夫甘都卢国(今缅甸蒲甘地区)。再船行二月余到黄支国(今印度南部东海岸马德拉斯西南的康契普腊姆),黄支之南有已程不国(意为狮子洲,今斯里兰卡),汉使至此及循原路而归。回程时,或自黄支出发,船行八月,到达皮宗(今印尼苏门答腊岛西北部一带),再船行二月,经新加坡,到日南、象林界(今越南岘港)①。据此可知,当时南海航线的走向大致是:从徐闻、合浦等地启航后,沿着印度支那半岛的海岸线航行,渡过暹罗湾后,再南下至马来半岛东岸登陆,步行越过克拉地峡,到西岸今缅甸的一个港口再乘船,然后绕孟加拉湾海岸线航行,抵印度半岛东南隅,南下斯里兰卡返航。汉使南行多伴随有应募的商人。他们带着“黄金、杂缯(丝织品)而往”,“入海市明珠、璧流离、奇石、异物”,沿途由“蛮夷贾船,转送致之”;“所至国皆禀食为耦”①。不仅政治上友好交往,商业贸易的性质也很明显。这种海上贸易,已包括了全部南海诸国和整个印度洋区域。汉代,每年不仅有大批中国人南下西去,亦有东南亚和印度洋各邦国的商人、使节东来。当时,我国与东南亚和印度洋地区经济、文化的交流是活跃而较为密切的。西汉平帝时,远在印度东海岸的黄支国,即受汉厚赠,并“遣使献生犀牛”②。东汉初期,中国的一些农具制造技术和牛耕传到越南。如任延为九真郡太守,“乃令铸作田器,教之垦辟,田畴岁岁开广,百姓充给”③。越南人民也倾慕中国,元和元年(公元84年)春,“日南徼外蛮夷献生犀、白雉。”④同年,究不事(今柬埔寨境内)邑豪到中国,赠送生犀、白雉。顺帝永建六年(公元131年),叶调(今印度尼西亚境内)王便遣使者到东汉赠礼,帝赐金印紫绶。现代考古表明,印度尼西亚境内有许多汉代文物发现,可见当时两国间已有经济、文化往来。东汉时,与地处缅甸东部一带的掸国交往更为密切。永元九年(公元97年),“永昌徼外蛮夷及掸国重译奉贡。”⑤永宁元年(公元120年)十二月,“永昌徼外掸国遣使贡献。”⑥永建六年(公元131年),“掸国遣使贡献。”⑦汉代,我国南海航路一般达到东南亚与印度洋地区,与欧洲的经济联系尚需安息、天竺等国中转。甘英由陆路想通使大秦,因受安息人的阻隔,到①关于《汉书·地理志》所载汉使航程及各国地望问题,史学界意见分歧很大。本文所引,主要参考《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历史·秦汉史》(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6年8月版)及陈佳荣等《古代南海地名汇释》(中华书局1986年5月版)。

    ①《汉书·地理志》下。

    ②《汉书·地理志》下。

    ③《后汉书·循吏传》。

    ④《后汉书·章帝纪》。

    ⑤《后汉书·和帝纪》。

    ⑥《后汉书·安帝纪》。

    ⑦《后汉书·顺帝纪》。

    达波斯湾即被劝阻返回。但中国与欧洲的经济联系并未阻断,安息与天竺在其中起到中转作用。大秦“与安息、天竺交市于海中,利有十倍。”①其王“常欲通使于中国,而安息图其利,不能得过。”②大秦最需要的中国丝织品靠安息等国的间接贸易。大秦“又常利得中国丝,解以为胡绫,故数与安息诸国交市于海中。”③《后汉书·西域传》一再提到:“(天竺)西与大秦通,有大秦珍物和帝时,数遣使贡献桓帝延熹二年、四年,频从日南徼外来献。”由此可知安息与天竺实为古代中国与欧洲罗马帝国海上贸易的重要枢纽。

    随着中西贸易的发展,东汉时又开辟了自永昌入印度的一条航线。由于东汉势力在我国西南地区伸张的关系,滇缅通印度一路,得以畅达。《魏略·西域传》说:“大秦道既从海北陆通,又循海而南,与交趾七郡外夷比,又有水道通益州永昌,故永昌出异物。”④所谓大秦有水道益州永昌,实自印缅中转,由孟加拉湾经缅甸进入中国西南地区,这较之绕道南洋更为便捷了。所以《后汉书》中所记“永昌徼外”蛮夷及掸国遣使译向汉贡献的记载次数最多。永宁元年(公元120年),掸国王雍由调复遣使者到洛阳朝贺,“献乐及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又善跳丸,数乃至千。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掸国西南大秦。”⑤这次奉贡很可能又是通过永昌这条路线。可知,永昌(治今云南保山东北)成为我国和掸国,并与天竺、大秦等国进行通商贸易的又一集散地。

    东汉中叶以后,从地中海越印度洋到南海的海路交通终于沟通。中国和罗马第一次发生了直接的外交联系。“延熹九年(公元8年),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献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①大秦王安敦即罗马皇帝马克·奥勒略·安敦尼阿斯(公元1—180年在位)。这条记载又称:“其所表贡,并无珍异,疑传者过焉。”对这位使节是否真为罗马皇帝所派遣表示怀疑,因而引起中外史家的注意,千多年来,聚讼纷纭。但无可否认的是,即使是罗马商人假借罗马皇帝的名义和中国政府联系,企图得到一些商业上的优待。这也是东西方两大文明古国人民间第一次有记载的正式联系,其历史意义也是巨大深远而不容否定的。

    正因为南海交通的发展,番禺(今广州)在汉代就成为我国南方海外交通和贸易的门户。《史记·货殖列传》、《汉书·地理志》都称番禺为一都会,为“珠玑、犀、玳瑁、果布之凑”,是南方及海外所产珍奇物品的集散地。番禺经营的重要商品有的并不产于我国。比如“果布”,史家多解释为龙眼、荔枝、葛布之属②;据现代史家研究,“果布”是马来语“果布婆律”上半的音译,学名龙脑香,又叫冰片,是名贵药材和高级香料,盛产于东南亚等地③。有的物品我国南方虽有出产,但不够需求,尚要从海外进口。如犀,①《后汉书·西域传》。

    ②《三国志》卷三十裴注引《魏略·西戎传》。

    ③《三国志》卷三十裴注引《魏略·西戎传》。

    ④《三国志》卷三十裴注引。

    ⑤《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

    ①《后汉书·西域传》。

    ②此条最早见于刘宋裴骃的《史记集解》引韦昭曰,自后沿袭至今。

    ③参考韩槐准:《龙脑香考》,《南洋学报》第二卷第一辑。

    这种动物主要产于东南亚、印度等地。其角是名贵药材和装饰品,生犀则供观赏。《汉书·王莽传》有“黄支自三万里贡生犀”的记载。由此可知,番禺流通的物资,有许多是海外舶来品。当时番禺吸引着内地许多商人前往贸易,利润丰厚。“中国往商贾者多取富焉。”①番禺可说是汉代我国南方国际贸易的中心。

    ①《汉书·地理志》下。

    第八章外戚、宦官、党锢。黄巾大起义第一节外戚、宦官与东汉政治外戚、宦官的轮番专政光武帝建立东汉后,“虽置三公,事归台阁”,朝廷机构中设尚书台,总揽行政权柄,丞相(大司徒)一职变成徒具其名的空衔。尚书权重职卑,权力更高度地集中于皇帝,这就为外戚、宦官扩展势力,干预朝政提供了条件。外戚专权多是凭借充任侍中,以至大将军录尚书事等内朝官职而得逞的。侍中有权审察尚书奏事,能够和尚书一样秉持朝政。当然,根本上还在于有临朝的母后,而外戚以皇帝的外家操纵皇权。东汉时,宫廷内官全部由宦官充任,“中兴之初,宦官悉用阉人,不复杂调它士”①,宦官成了皇帝身边唯一依赖的对象。出入禁中的中常侍,“掌侍左右,从入内宫、赞导内众事,顾问应对给事”,黄门侍郎则“掌侍从左右,关通中外”,而小黄门又是掌“受尚书事”②。这样,宦官便可以在不同程度上操纵或干预尚书政务。由于承担此等职务的宦官,较之尚书更处于宫廷内层,更接近皇帝,且便于接近临朝的母后,加以皇帝又往往依靠他们消除外戚势力,因此,他们更能控制皇权。当时人朱穆痛陈宦官专权的问题与危害时,指出:“案汉故事,中常侍参选士人。建武以后,乃悉用宦者。自延平(殇帝年号)以来,浸益贵盛,假貂珰之饰,处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权倾海内,宠贵无极,子弟亲戚,并荷荣任,故放滥骄溢,莫能禁御。凶狡无行之徒,媚以求官,恃势恬宠之辈,渔食百姓,穷破天下,空竭小人。”①东汉末,太子多年幼即位,年轻的太后临朝,不便接触大臣,不得不重用她娘家父兄来协助处理政事,这就为外戚窃取大权造成了机会。外戚自恃亲贵,骄横擅权,无视幼主,朝中大臣均仰承其鼻息行事。正如仲长统所指出那样,他们“亲其党类,用其私人,内充京师,外布列郡,颠倒贤愚,贸易选举。”②他们为所欲为,简直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及至皇帝成年懂事,不甘外戚胁持,为了把大权夺回到自己手中,就结纳在身边的心腹宦官,发动政变,除掉外戚。皇帝亲政后,自然重用夺权有功的宦官,于是又演成宦官专权的局面。可是,皇帝死后,宦官身份卑贱不能辅政,立新皇帝后,接着又有新的外戚上台。这种围绕皇权的争夺而出现的外戚、宦官的起伏交替专政,便成为东汉后期封建政权的一个特点。

    和帝十岁即位,窦太后临朝,太后兄窦宪以大将军位加官侍中,“兄弟亲幸,并侍宫省,赏赐累积,宠贵日甚”。出入宫廷,内管机密,出宣诰命,实际上掌握政权。许多地方大吏常由窦氏擢拔,“刺吏守令多出其门”。“窦氏父子兄弟并居列位,充满朝廷”,“令百官总己以听”,“朝臣震慑,望风承旨”。窦宪以“仁厚委随”的老臣邓彪为太傅录尚书事,以与自己呼应。窦氏的“奴客缇骑,依倚形势,侵陵小人,强夺财货,篡取罪人,妻略妇女。①《后汉书·宦者传序》。

    ②《续汉书·百官志》三。

    ①《后汉书·朱晖传附孙朱穆传》。

    ②《昌言·法诫》。

    商贾闭塞,如避寇仇。有司畏懦,莫敢举奏。”①和帝年龄稍长,对窦氏弄权不满,但在深宫中与内外臣僚隔绝,可以依靠的只有贴身的宦官。永元四年(公元92年),他用中常侍郑众掌握的部分禁军,诛除窦氏集团在太后身边的党羽,下令收宪大将军印绶,遣归封国,迫令自杀,窦氏宗族宾客都免官放归本郡。郑众从此参预政事,并受封为鄛乡侯,“由是常与议事,中官用权,自众始焉”②。

    公元105年,和帝二十七岁死。其子刘隆(殇帝)立,次年八月又死。

    邓太后及兄邓骘掌政,立和帝侄刘祐(十三岁),即安帝。邓太后除了并用外戚、宦官,又起用名士杨震等,以图取得士大夫的支持。尽管如此,邓氏一门,仍权倾朝廷。邓太后死后,安帝亲政,邓骘以弟被告谋逆受株连,遣就国,自杀,邓氏势力破败。安帝重用宦官李闰、江京,皇后阎氏兄弟阎显等也在朝居位,短暂形成宦官,外戚共同专权的局面。

    公元125年,安帝三十二岁死。废太子刘保十一岁,宫人李氏生,不得立。“太后欲久专国政,贪立幼年”③,乃与阎显等迎立章帝孙北乡侯刘懿(少帝),但不终年而死。其时宦官孙程等十八人聚谋,共斩江京等人,拥立废太子刘保即位,是为顺帝。阎显被杀,阎太后被迁,阎氏倒台。孙程等皆得封侯,宦官权势大为增长。安、顺帝时期的宦官能随意寝奏,矫诏。安帝建光年间,尚书令祝讽,尚书孟布等上奏请废除“大臣得行三年丧”的规定,而尚书陈忠以为不可,上疏争辩,“宦竖不便之,竟寝忠奏而从讽,布议”①。《后汉书·杨震传》载:安帝“诏遣使者大为阿母修第”,杨震上疏切谏。中常侍樊丰等见帝不从,“无所顾忌,遂诈作诏书,调发司农钱谷,大匠见徒材木,各起家舍、园池、庐观”。寝章、矫诏,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可谓弥天大罪,宦官竟可随意妄行,这是宦官势力大盛的一个重要标志。

    后来,顺帝也扶植外戚势力,相继拜后父梁商和商子冀为大将军。顺帝死后,外戚梁氏掌权。梁太后和梁冀先后选立冲帝刘炳(二岁,公元144年)、质帝刘缵(八岁,公元145年)、桓帝刘志(十五岁,公元146年),成为外戚执政的极盛时期。梁冀所立质帝聪明,在朝会时目指梁冀对朝臣说:“此跋扈将军也!”遂被梁冀毒死。冀以大将军领尚书事,“机事大小,莫不谘决之。”百官迁召,须先到冀府谢恩,然后方敢至尚书台言事。梁冀擅权二十余年,“威行内外,百僚侧目,莫敢违命,天子恭己而不得有所亲豫。”②梁冀毒死质帝后,以议立帝事询问朝臣。太尉李固、大司农胡广等均以清河王刘蒜“明德著闻,又属最尊亲”,议可立为皇帝。而梁冀一党则以蠡吾侯刘志娶冀妹,坚立拥刘志即位。双方争持不下,梁冀气势汹汹地要挟。胡广等人恐惧,均改口说:“惟大将军令!”独李固、壮乔坚持原议,结果李固被诬陷致死。在梁冀专权的二十四年中,梁氏一门出了七侯、三皇后、六贵人、二大将军、卿相尹校共五十七人。梁冀擅权时,强占洛阳周围黄河南北大片土地,“包含山薮、远带丘荒,周旋封域,殆将千里”。在洛阳城西修建兔苑绵连数十里,到处调发活兔,兔刻毛为记,误杀者罪至死。冀犹未满①以上所引均见《后汉书·窦融传附窦宪传》。

    ②《后汉书·宦者郑众传》。

    ③《后汉书·皇后纪》下。

    ①《后汉书·陈忠传》。

    ②以上所引皆见《后汉书·梁统传附梁冀传》。

    足,又时“遣客出塞,交通外国,广求异物”。掳取民间子女做奴婢,多达几千人,诡称为“自卖人”①。冀妻孙寿封襄城君,兼食阳翟租,岁入五千万。梁家宾客遍布各地,恃权请托,胡作非为。延熹二年(公元159年),梁皇后(桓帝妻,梁冀之妹)死,桓帝与宦官单超等人合谋,方除掉梁冀,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被连及者数十人,故吏宾客免黜者三百余人,“朝廷为空”②。梁冀被抄的家财达三十余万万。官府获得这笔巨大收入后,得以在这一年减收天下租税之半,以收揽民心。

    桓、灵帝时期宦官的骄横梁氏灭门之后,宦官独揽政权。中常侍单超、徐璜、具瑗及小黄门左悺、唐衡,因参与谋诛梁冀有功,五人同日封侯,人称“五侯”。“自是权归宦官,朝廷日乱。”他们执政之后,骄横跋扈,“手握王爵,口含天宪”③,权势达于顶点。单超死后,其他四侯,专横更甚。当时人称呼他们是“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两堕”④,可见其气焰之嚣张。灵帝刘宏时,宦官气焰更盛。曹节、王甫、张让、赵忠等把持朝廷。灵帝常说:“张常侍(张让)是我公,赵常侍(赵忠)是我母。”①太傅陈蕃与外戚窦武“志诛中官”,上疏揭露宦官罪恶,未被采纳,事泄。宦官残暴地清除异己势力,矫诏诛窦武等。建宁元年(公元8年),杀窦武、陈蕃。次年又杀李膺、杜密等百余人,制造了第二次党锢之祸。熹平四年(公元175年),“使宦者为令,列于内署。自是(内廷)诸署悉以阉人为丞、令”②,把东汉宦官的势力发展到顶点。桓、灵帝时期宦官干预政治,与以往相比较,有几点值得注意:(一)

    干预察举。察举为汉代选拔官吏的制度,是丞相、列侯、刺史、守相等所享受的一种权力,本与宦官无关。桓、灵帝时期察举演变为宦官手中结党营私的工具,宦官甚至可以保任其子弟为郎官。《后汉书·杨秉传》说:桓帝时,“宦官方炽,任人及子弟为官,布满天下枝叶宾客布列职署,或年少庸人,典据守宰”,造成了“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③的局面。(二)涉足司法。东汉宦官专权时,有座特殊监狱叫“北寺狱”,因为属黄门署,故又曰“黄门北寺狱”。北寺狱是一座由宦官掌管的特殊监狱,它主管监禁、审讯将相大臣。凡重大案件,均由中常侍出面审理,然后直接向皇帝呈报。《后汉书·李云传》:延熹二年(公元159年),自马令李云上疏指责“桓帝用非其人,政化日损。帝得奏震怒,下有司逮云,诏尚书都护剑戟送黄门北寺狱,使中常侍与御史廷尉杂考之。”宦官掌管北寺狱,是宦官势力扩张到司法部门后的结果。(三)典领禁军。汉代禁军系指侍卫宫省的皇帝亲兵,其中包括虎贲、羽林、厩驺等。宦官典领禁军,始于桓帝诛灭梁冀外戚集团时。《后汉书·梁冀传》:①《后汉书·梁统传附梁冀传》。

    ②《后汉书·梁统传附梁冀传》。

    ③《后汉书·宦者传序》。

    ④《后汉书·宦者单超张让传》。

    ①《后汉书·宦者单超张让传》。

    ②《后汉书·灵帝纪》。

    ③葛洪《抱朴子》外篇《审举》。

    桓帝“诏诸尚书入,发其事使黄门令具瑗将左右厩驺、虎贲、羽林、都侯剑戟士,合千余人,与司隶校尉张彪共围冀第。”灵帝时,曹节、王甫、蹇硕等宦官也曾典领过禁军。《后汉书·曹节传》:“建宁元年,(曹节)持节将中黄门、虎贲、羽林千人,北迎灵帝,陪乘入宫。”(四)亲属多参预政事。随着察举制的蜕变,宦官集团打破以往那种“中人无外党”的局面,“兄弟姻戚皆宰州临郡”①,“父兄子弟皆为公卿列校,牧守令长,布满天下”②。(五)在争夺权力的关键时刻,宦官集团甚至使用武力逼迫制诏或自拟诏书。《后汉书·窦武传》说:灵帝以幼年登基,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等人想借此机会剪除宦官,中常侍曹节、长乐五官吏朱瑀等先发制人,挟灵帝“召尚书官属,胁以白刃,使作诏板”,镇压窦武等人,夺取了控制皇帝的权力。《何进传》曰:灵帝死后,外戚何进等人谋诛宦官,张让、段珪等知其谋后,“诈以太后召进,斩进于嘉德殿前”。让、珪等自拟诏书,举兵作乱。这些特点表明,桓、灵时期是我国宦官发展史上的一个极为重要的阶段,宦官作为一个独立的政治集团,已经完全成熟。

    外戚、宦官专政与东汉政治的腐朽外戚、宦官专政时期,东汉政治日益腐朽。外戚、宦官以及他们的党羽,都公行贿赂,搜刮财货,兼并土地。外戚梁冀被诛,抄没的家财竟达三十余万万,抵上东汉全年租税之半。宦官集团利用手中的权势,也公然受贿。如侯览,“桓帝初为中常侍,以佞猾进,倚势贪放受纳货遗以巨万计”①。敲诈勒索,如《后汉书·杨彪传》:“光和中,黄门令王甫使门生于郡界辜榷官财物七千余万。”又大肆兼并土地,“固天下良田美业、山林湖泽”②为己有。中常侍侯览,“贪侈奢纵,前后请夺人宅三百八十一所,田百一十八顷”③。黄门侍郎张让,“操擅王命,父子兄弟并据州郡,一书出门,便获千金。京畿诸郡数百万膏腴美田皆属让等。”④宦官们聚积了无可估量的财富,便尽情过着腐朽糜烂的生活。桓帝时,中常侍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皆竞起第宅,楼观状丽,穷极伎巧。金银罽毦,施于犬马。多取良人美女以为姬妾,皆珍饰华侈,拟则宫人。其仆从皆乘牛车而从列骑。”⑤灵帝后期,“宦官得志,无所惮畏,并起第宅,拟则宫室。”⑥外戚、宦官交替专权,是封建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在**制度下的尖锐表现。**制度的完备,使权力高度集中于皇帝之手,皇帝成为一切权力的化身,觊觎权力的人,都力图挟持皇帝。豪族政治势力的发展以外戚专权的形式出现,从而架空了皇权。而皇帝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力,不得不求助于宦官,因而宦官能够专权。无论外戚或宦官专权,都力图控制皇帝,或拥立幼①《后汉书·宦者单超传》。

    ②《后汉书·宦者曹节传》。

    ①《后汉书·宦者侯览传》。

    ②《后汉书·党锢刘祐传》。

    ③《后汉书·宦者侯览传》。

    ④《三国志·董卓传》裴松之注引《典略》载董卓上表。

    ⑤《后汉书·宦者单超传》。

    ⑥《后汉书·宦者张让传》。

    主,以便自己继续操纵。他们又都趁权力在手时排除异己,大肆搜括,竭泽而渔。从封建士大夫看来,宦官是身份卑贱的暴发户,所以,在外戚、宦官的争斗中,外戚较多地得到士大夫的支持。

    第二节累世公卿局面的形成。门阀的出现在宦官、外戚的反复斗争中,官吏士大夫结成的政治集团也逐渐在起作用。随着大地主经济势力的发展,他们在政治上的地位空前加强。东汉后期察举征辟任官,渐渐注重门第阀阅,出现了累世公卿的局面。又由于私人讲经之风盛行,在官府中的大小官吏之间,逐渐发生了一种封建从属倾向,形成了许多官吏集团。

    东汉任官制度与门阀大族的出现东汉沿袭西汉,在任官制度上实行察举制、征辟制和任子制。察举制注重孝廉一科,从西汉武帝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起,郡国每年都要向上推举孝廉,除州郡外,三公、九卿或列侯也都有权向皇帝推举人才。察举的对象,多为公卿或郡县的属吏,或是精通经学的儒生和有德行的处士。察举是汉代低级官吏或儒生向上攀登的一个重要阶梯。东汉时,随着政治的**,察举不实的现象渐趋严重。章帝时,有官员上书“多言郡国贡举率非功次,故守职益懈而吏事寖疏”,要求“士宜以才行为先,不可纯以阀阅”①。汉章帝也承认:“今刺史守相不明真伪,茂才、孝廉岁以百数,既非能显,而当授之政事,甚无谓也。”②大族出身的官吏们为了把持政权,扩大本家族的利益,“朋党用私,背实趋华”。“其贡士者,不复依其质干,准其才行,但虚造声誉”③,互相推荐亲属故旧。顺帝时,河南尹田歆“当举六孝廉,多得贵戚书命”,田歆不敢“相违”④,只要求保留一个名额,选拔真才实学之士,以报效国家。人们为了得到察举,做出许多丑恶不堪的行为,以博取名誉。如许武被举为孝廉,他因两个弟弟还不出名,就“共割财产以为三分,”故意搞分家,“武自取肥田广宅奴婢强者,二弟所得并悉劣少”,让两弟少得财产,以博得“克让”的名声,结果都被举为孝廉。然后许武又在宗亲面前痛哭流涕,又把他多得的财产,“悉以推二弟,一无所留”,为自己博得了更高的声誉,因此许武的官职做到了长乐少府⑤。察举制成了豪族或官吏沽名钓誉、安插私人的工具。征辟制是由二千石以上官吏本人直接辟除一些人到自己官衙中做掾吏。两汉时,公府与州郡长官除奉令征辟之外,还可自行辟除。公府与州郡辟除,即为选官与入仕的重要途径,而公卿牧守自行辟除,为发展个人势力开了方便之门;士人为了做官,也投靠依托权门。所谓“名公钜卿,以能致贤才为高,而英才俊士,以所依秉为重”⑥。这样便发展成为一种私恩的结合。任子制是专为中上层官吏设置的。西汉时,“吏二千石(相当于郡太守一级)以上,视事满三年,得任同产若子一人为郎”①。只有中上层官吏子弟方能凭借父兄的恩荫仕宦。东汉中叶以后,任子范围扩大。安帝①《后汉书·韦彪传》。

    ②《后汉书·章帝纪》。

    ③《后汉书·王符传》引《潜夫论·实贡》。

    ④《后汉书·种暠传》。

    ⑤《后汉书·循吏许荆传》。

    ⑥《东汉会要·选举》下。

    ①《汉书·哀帝纪》注,应劭引《汉仪注》。

    建光元年(公元121年),令“以公、卿、校尉、尚书子弟一人为郎、舍人”②。西汉二千石以上官吏任期满一定年限才得任子,而此令并无任期限制;西汉二千石以上官吏才有任子特权,而东汉安帝时,校尉、尚书秩俸虽低于二千石,亦可享受任子的特权。这一制度主要是照顾大官地主的利益。

    这些选拔官吏的制度,使豪族子弟顺利进入官场,使这些家族成为西汉以来世家地主中新的阶层。他们还利用这些制度,把较小的家族或某些中小地主以“门生”、“故吏”的名义招揽在自己的周围,形成一个个以某一家族为中心的政治势力。这样,官吏利用辟召以徇私,又因被辟召者对辟主的感戴,形成两者间的隶属关系,助长了官吏中私人权势的增长。二千石以上的高级官吏常常充当被征辟者的“荐主”,被推荐者则成为荐主的“故吏”。荐主和故吏之间,就互相拉拢援引,渐渐地成了一种私恩的结合,形成了特殊关系,掾吏忠于主官,主官也包庇掾吏。故吏依附于主官,往往要随同主官出征、调转、流徙。主官死去,故吏要服丧,甚至荐主犯罪,故吏竟声言替死。凡此种种,都被视为合于名教的气节行为。当时,荐主同故吏、长官与掾吏之间,形成了一种具有君臣名分的主从关系。一些累世公卿的门阀大族,如弘农杨氏、汝南袁氏等,“门生、故吏遍于天下”①,成为门阀大族强大的外围政治力量。

    经学世家与门阀的形成私人传经讲学之风,也促进了官吏集团的形成。

    自西汉武帝尊崇儒术,特别是元帝以后,经学兴盛,著名儒者世以传经为业。西汉时,有孔氏、伏氏。东汉时,也出现了一些累世专攻一经的家族,如桓氏(桓荣)等。有些大官也以传经相标榜,以提高门第威望。他们授业范周广泛,上自皇室、京师太学,下至地方州郡,许多官吏都出其门。受业者以弟子自居,弟子的弟子则为门生。这样,就在大小官吏上下级关系之上,涂上一层师生色彩。授业经师同弟子、门生,往往也是荐主与故吏,兼有双重关系。他们的弟子动辄数百人,甚至数千人。通过经学入仕,又形成了一些累世公卿的家族。如弘农大族杨宝,于西汉传授欧阳《尚书》,宝子杨震于东汉时官至太尉,震子杨秉亦至太尉,秉子杨赐位至司徒司空,赐子杨彪亦至司空、司徒、太尉,录尚书事,四世均以传“家学”为三公官。世传孟氏《易》学的汝南袁氏,自袁良以后,至其孙袁安官至司空、司徒,安子敞及京皆为司空,京子汤为司空、太尉,汤子逢亦至司空,逢弟隗亦至三公、太傅。四世中居三公之位者多至五人。这些大族累世为高官,累世传经学,有大批故吏、弟子、门生出于其门。汝南袁氏,人称“门生故吏遍天下”,成为官吏集团中的首脑人物。但东汉时期有的大官与门生,很少有实际授业关系。所谓“有策名于朝,而称门生于富贵之家者,比屋有之。为之师无以教训,弟子亦不受业。”这种师生关系,不过“求志属托,规图仕进”而已①。所谓门阀大族,就是在经济、政治、意识形态上具有上述种种特征的家②《后汉书·安帝纪》。

    ①《后汉书·袁绍传》上。

    ①徐幹:《中论》卷下《谴交》。

    族。东汉时“选士而论族姓阀阅”②,“以族举德,以位命贤”③,选士首先看族姓阀阅。两汉地方守相由朝廷任命,而曹掾属吏由守相自置,基本上从本郡士人中选拔。东汉时,郡国属吏的人数,比西汉成倍增长,郡县属吏数的扩大,为大族控制地方政治大开方便之门。东汉太守一到任,往往聘请当地名族大姓担任地方显职,并对他们优礼相待,言听计从,甚至完全委政于他们。汝南太守宗资(南阳人),委政于本郡的范滂;成瑨(弘农人)为南阳太守,委政于本郡的岑晊。于是社会上竟流传起“汝南‘太守’范孟博(滂),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晊),弘农成瑨但坐啸。”④的歌谣。操纵本州本郡政治的门阀大族,实际上统治了这些州郡。无怪乎当时又出现这样的歌谣:“州郡记,如霹雳;得诏书,但挂壁。”⑤更多的则是地方官与大族互相利用,结成党援。郡府县衙宛如一个个小朝廷,属吏与长吏如同君臣。从东汉起,地方上直接以君臣相称已是很普遍的事。在朝廷中,尚书令、尚书仆射和尚书基本上由世族或其亲信担任,在可知的三十四位尚书令中,除曹节以中常侍的资格领此职外,均由世族担任。世族地主对地方政权和中央的有效控制是门阀产生的政治基础。

    由于刘秀的提倡,东汉一代的官私教育较之西汉更为发达。上有太学,下有郡县官学,名师精庐、学童书馆和庄园宗族学堂。士人子弟,不辞千里,投奔名师宿儒,苦读经书,以求飞黄腾达。于是从东汉之初,伏湛、桓荣、孔僖、鲁恭等一批以齐、鲁、韩学为业的经学世家,就在朝廷中显露头角,其父子及其门人和再传弟子都能身居显位。最早由经学世家转化为门阀的士族,基本上都是以传授今文经为业。以经学起家是门阀形成的重要途径。东汉的察举制度是门阀产生的催化剂。西汉的察举只造成少数世禄之家;东汉的察举却造成了一批门阀世族。这是因为东汉选士是“论族姓阀阅”,察举权实际上落入名姓大族手中。东汉后期,世族地主互相吹捧,自我标榜,盛行一时,什么“乡里之号”、“时人之语”、“天下之称”,形成统治阶级的一种“公论”。“公论”好坏决定了被品评者的前途,于是主持“公论”的高门世族拥有极大的权威,“位成乎私门,名定乎横巷”①。所谓品评人物,实际上是世家大族按经济与政治的实力,将被品评者划分成不同的等级,依次分享做官的权利。由于东汉世族地主控制了诏举、岁举等所有仕官之路,所以权力相对地集中到少数世家大族手中,从而产生出统治阶级中的特殊阶层——门阀。

    ②仲长统:《昌言》。

    ③王符:《潜夫论·论荣》。

    ④《后汉书·党锢传》序。

    ⑤《意林》引《政论》。

    ①《意林》引《典论》。

    第三节反宦官斗争和“党锢”事件反宦官斗争宦官的残暴统治,加深了东汉社会的政治危机,阶级矛盾和地主阶级内部矛盾空前尖锐。东汉政权犹如坐在一触即发的火山口上。延熹六年(公元3年),大臣陈蕃在给桓帝的上疏中,忧心忡忡地指出:“当今之世,有三空之厄”:“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①“三空”形象地概括了宦官暴政的严重恶果和统治阶级所面临的政治危机。面对这一危急的形势,地主阶级一部分在野名士,既不愿与宦官集团同流合污,又无力去积极干预,于是拒不合作,消极地避世。而以杨秉、陈蕃和李膺为代表的部分正直官吏则采取积极抗争的态度。他们同情人民的疾苦,担忧政局不稳,愤怒揭露并打击宦官集团。正直官吏对宦官的斗争,得到了广大太学生的拥护和支持。

    太学生绝大多数是官家子弟,质帝以后已是一个三万多人的大队伍。“大将军下至六百石,悉遣子就学”,“自是游学增盛,至三万余生”②。因而同官吏士大夫在经济和政治上有着密切的联系。太学生不仅是官吏地主的子弟,而且是官吏的后备军。汉质帝时曾明确规定:太学生“岁满课试,拜官有差”③。然而到桓帝时,宦官“任人及子弟为官,布满天下”④,堵塞了太学生当官的道路。太学生中一部分人面对东汉皇朝日益衰败的趋势,与官吏士大夫有着共同的认识。如太学生刘陶向汉灵帝陈当今要急八事,“大较言天下大乱,皆由宦官”①。太学生受儒家正统思想的影响,在他们眼里宦官是“刑余之人”,地位卑贱,羞于与阉党为伍。由于上述原因,太学生们自觉地同反宦官的官吏士大夫站在一起,形成了一支强大的反抗宦官专政的力量。

    太学生和反宦官的官吏以封建纲常的卫道者自居,以清流自命。他们把宦官和依附宦官集团的人物视为浊流,对宦官进行猛烈的攻击。他们攻击宦官的手段是上书奏,向皇帝上书,揭露宦官擅权的弊端与罪恶。桓帝时“五侯”专权,官僚集团中的杨秉、陈蕃、李膺等多次搬出“高祖之约”和汉家“旧典”苦谏,希望桓帝“遵用旧章,退贪财,塞灾谤”。杨秉揭露专权的宦官“猥受过宠,执政操权。其阿谀取容者,则因公褒举,以报私惠;有忤逆于心者,必求事中伤,肆其凶忿。居法王公,富拟国家”②。另外,对宦官进行舆论抨击。太学生聚集在一起,议论朝政,指斥宦官,太学变成了抨击宦官的舆论阵地。太学生还和各州郡的学生,甚至和官吏经常发生联系,互为声援。《后汉书·党锢传》说:“桓灵之间,主荒政缪,国命委于阉寺,士子羞与为伍,故匹夫抗愤,处士横议,遂乃激扬名声,互相题拂,品覈公卿,裁量执政,婞直之风,于斯行矣。”儒生还利用风谣大造舆论。汉代风谣,其中包含着对某个人德行学业所作的一种评价,它采用简短的韵语,上①《后汉书·陈蕃传》。

    ②《后汉书·儒林传》序。

    ③《资治通鉴·汉纪》四十五。

    ④《后汉书·杨震传附杨秉传》。

    ①《后汉书·刘陶传》。

    ②以上所引皆见《后汉书,杨震传附杨秉传》。

    口易记。官吏和儒生利用风谣品评人物,同宦官进行斗争。他们对不畏权贵的人,如李膺、陈蕃、王畅的评价很高:“天下楷模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以颂扬他们的节操。除此以外,在反宦官的官吏集团中又有所谓“三君”、“八俊”、“八及”等雅号。因此,“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门”①。清议在当时形成一种强大的舆论压力。一些在朝的官吏还利用合法的权力,直接打击镇压宦官及其党羽。桓帝时,太尉杨秉劾奏益州刺史侯参的暴虐罪行,侯参在押往京都途中畏罪自杀。杨秉进而弹劾其兄大宦官侯览,侯览罪恶昭彰,桓帝只好免去他的官职了事②。同时,司隶校尉韩縯告发“五侯”之一的左悺及其兄左称“请托州郡,聚敛为奸,宾客放纵,侵犯吏民”的罪行,左悺、左称皆畏罪自杀③。在同宦官斗争中,态度最坚决的是李膺,他在复官之后,把贪残无道的大宦官张让之弟张朔从其躲藏的地方搜出,审问毕即行处死。这件事轰动了京城,也吓坏了宦官,自此宦官“皆鞠躬屏气,休沐不敢复出宫省。帝怪问其故,并叩头泣曰:‘畏李校尉。’”④在反对宦官集团的斗争中,太学生同正直的官吏结成了可靠的同盟。桓帝永兴元年(公元153年),冀州刺史朱穆案验宦官赵忠葬父僭为“玉匣、偶人”,这在封建社会乃是僭越“天子之制”,该当治罪,因而“收其家属”,但把持在宦官手中的桓帝却“征穆诣廷尉,输作左校”。“太学书生刘陶等数千人诣阙上书”,为朱穆伸冤辩理。他们痛斥宦官“父子兄弟布在州郡,竞为虎狼,噬食小人”,“穆独亢然不顾身害”,是“竭心怀忧,为上深计”,表示情愿“黥首系趾,代穆校作”⑤。桓帝怕激成大乱,被迫释放了朱穆。“五侯”上台后,随着宦官集团倒行逆施和迫害正直官吏愈演愈烈,太学生反“五侯”暴政的斗争也随之升级。延熹五年(公元2年),由于宦官集团合谋陷害对羌人作战有功的皇甫规,又激起了一次政潮。皇甫规作战有谋略,又采取了正确的政策,取信羌人,羌人数十万人来降,基本上解除了为患多年的羌人进扰问题。但是,由于他惩办贪赃枉法的边吏多系宦官集团的爪牙,本人又“恶绝宦官,不与交通”,甚至“五侯”的两巨头徐璜、左悺亲自出马“欲从求货,数遣宾客就问功状”,向他勒索并表示亲热拉拢的时候,“规终不答”,被硬顶回去,结果“璜等忿怒”,反诬皇甫规贿买羌人降汉,把他下狱,“论输左校”。这种颠倒是非的事激起太学生和正直官吏的愤慨,于是“诸公及太学生张凤等三百余人诣阙讼之”①。最后,桓帝被迫把皇甫规释放了。

    对宦官集团的同仇敌忾,使太学生和正直官吏之间关系密切,互相推崇,因而在统治阶级内部形成一股反宦官的政治势力。大臣李膺和名士郭泰的交往就颇具代表性。李膺是正直官吏中反宦官的健将,郭泰是太学生的领袖,他们结识后,“遂相友善,于是名震京师”②。李膺、范滂等经常往来太学,①以上所引皆见《后汉书·党锢传》序。

    ②《后汉书·杨震传附杨秉传》。

    ③《后汉书·宦者单超传》。

    ④《后汉书·党锢李膺传》。

    ⑤《后汉书·朱晖传附朱穆传》。

    ①以上所引皆见《后汉书·皇甫规传》。

    ②《后汉书·郭泰传》。

    给太学生以积极的影响,他们“互相题拂,品覈公卿,裁量执政”。这种议政活动,使拥有三万多名学生的太学,变成了抨击宦官集团的强大舆论阵地。太学生的议政活动和正直官吏翦除宦官的斗争此呼彼应,使作恶多端的宦官集团恨入骨髓,必欲除之而后快。

    “党锢”事件桓帝延熹九年(公元6年),宦官集团发动了一场镇压正直官吏和太学生的迫害活动。当时,素以方伎交通宦官的方士张成,“推占当赦”,遂教子杀人。司隶校尉李膺执法严厉,将张子“督促收捕”,不顾赦令,将张子正法,轰动了洛阳。宦官集团乘机唆使张成弟子牢修诬告李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于是桓帝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下令逮捕李膺、林密、陈寔等二百多人,并且“布告天下,使同忿疾”。宦官集团大事网罗,“使者四出,相望于道”,甚至不惜“悬金购募”①。这起“党事”,“案经三府,太尉陈蕃郤之”,“不肯平署”。老臣陈蕃由于拒绝签署捕捉党人的命令,并极力劝谏,“诸如原宥”。桓帝拒不接受,宦官也“由此疾蕃弥甚”②,陈蕃因而被罢官。第二年,由于士大夫的奋力营救,和迫于舆论压力,桓帝不得已才释放党人,“乃皆赦归田里,禁锢终身。而党人之名,犹书王府”③。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第一次党锢之祸。

    李膺等人获释之后,声望更高,宦官集团又兴起株连更广的第二次党锢之祸。汉灵帝建宁二年(公元9年),宦官侯览指使人奏告官僚李膺、杜密等人“皆为钩党”,结果这些被告皆“下狱,死者百余人,妻子徙边,诸附从者锢及五属”。统治阶级大肆株连:“制诏州郡大举钩党,于是天下豪杰及儒学行义者,一切结为党人。”①“自此诸为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眦之忿,滥入党中。又州郡承旨,或有未尝交关,亦离祸毒。其死徙废禁者,六七百人。”②宦官集团的株连迫害并未因此罢休,三年后,又把株连扩大到太学生。熹平元年(公元172年),“宦官讽司隶校尉段颎,捕系太学诸生千余人。”③当权的宦官集团对于这种疯狂的迫害还不准声诉辩理。熹平五年(公元176年),“永昌太守曹鸾坐讼党人,弃市。诏党人门生故吏父兄子弟在位者,皆免官禁锢。”④株连之广,简直前无古人!

    两次党锢,把反对宦官集团的正直官吏和太学生几乎罗致殆尽!汉政权完全被少数最贪婪、残暴、腐朽的宦官所把持。东汉皇朝连本阶级内部所进行的一点自救也做不到了。这表明,它已山穷水尽,末日临头!人民的愤怒,不可遏止。全国规模的黄巾起义爆发,终于敲响了东汉皇朝彻底覆灭的丧钟!官吏士大夫和太学生的反宦官斗争,在当时具有一定的正义性,它在客①《后汉书·党锢传》序。

    ②《后汉书·陈蕃传》。

    ③《后汉书·党锢传》序。

    ①《后汉书·灵帝纪》。

    ②《后汉书·党锢传》序。

    ③《后汉书·灵帝纪》。

    ④《后汉书·灵帝纪》。

    观上反映了广大人民的愿望。广大人民深受宦官之苦,灵帝时就曾提出斩杀十个宦官的要求,因此,党人反宦官的斗争得到了人民的同情和支持,具有进步的意义。这一斗争所表现的忧国忧民的忠心和不畏强暴、奋力抗争的精神也激励着后人,并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第四节黄巾大起义持续不断的人民反抗斗争东汉后期外戚、宦官交替专政,官僚机构腐朽,灾害频繁。安帝以后,水旱蝗灾几乎接连不断,仅安帝一朝十九年中,水灾即达十一次,旱灾七次,蝗灾七次,受灾范围遍及中华大地。当时,“青、冀之域,淫雨漏河;徐、岱之滨,海水盆溢;兖、豫蝗蝝滋生;荆、扬稻收俭薄;并、凉二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虚匮,自西徂东,杼柚将空。”①社会阶级矛盾与民族矛盾空前尖锐。生产破坏,人民普遍陷于饥荒,被迫流亡。他们“捐弃旧居,老弱相携,穷困道路”②。尽管人民灾难深重,挣扎在死亡线上,封建国家和豪族地主的搜括压榨仍步步加紧,官吏贪得无厌。太学生刘陶上书说:“比年已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柚空于公私之求,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当今地广而不得耕,民众而无所食。”“民有百走退死之心,而无一前斗生之计。”③东徙内地的羌人,备受豪强官吏的压榨,“或倥偬于豪右之手,或曲折于奴仆之勤”④。官吏们强征兵徭,更为残暴。各族人民在租税徭役和饥荒逼迫之下,不得不掀起反抗斗争。

    永初二年(公元108年),“剧贼”毕豪率部入平原界,于厌次河战败平原县兵,捉县令刘雄,为东郡太守镇压①。永初三年(公元109年)七月,“海贼”张伯路自称将军,率义军三千余人活动于山东沿海九郡之地,杀二千石、令、长。次年,张伯路与勃海平原诸地义军刘文河、周文光部会合,攻厌次,杀长吏,转入高唐。御史中丞王宗持节调发幽、蓟诸郡兵数万人,与青州刺史法雄共同镇压义军。张伯路率部退于辽东海岛上。公元111年春,伯路复进扑东莱,为法雄所败,退回辽东,为辽东人李久所杀。起义历时三年。②永初四年(公元110年),宁季部义军数千人在朝歌一带,“攻杀长吏,屯聚数年,州郡不能禁”。当地“青、冀之人流亡万数”。朝歌长虞诩自知“难与争锋”,使用诡计将起义镇压下去③。永初五年(公元111年)九月,汉阳人杜琦与弟杜季贡、王信等起义,与羌族人民联合,攻克上邽城。年底,杜琦被汉阳太守赵博所遣刺客杀害。次年六月,侍御史唐喜镇压这部义军,王信牺牲④。元初三年(公元1年)正月,苍梧、郁林、合浦“盗贼”群起,“劫略吏民”⑤。顺帝阳嘉元年(公元132年)二月,会稽“海贼”曾旌等千余人,起于句章,杀句章、鄞、鄮三县长,攻会稽东部都尉⑥。同年三月,扬①《后汉书·陈忠传》。

    ②《后汉书·安帝纪》。

    ③以上所引皆见《后汉书·刘陶传》。

    ④《后汉书·西羌传》论。

    ①《后汉书·独行刘茂传》。

    ②《后汉书·法雄传》。

    ③《后汉书·虞诩传》。

    ④《后汉书·安帝纪》。

    ⑤《后汉书·五行志》四。

    ⑥《后汉书·顺帝纪》。

    州六郡章河等自称将军,进攻四十九县,杀伤长吏⑦。阳嘉三年(公元134年)三月,益州义军“劫质令长,杀列侯”。永和三年(公元138年)四月,九江蔡伯流部义军数百人攻广陵、九江,杀江都长⑧。永和年间(公元136—141年),荆州一带的人民起义,“弥年不定”,李固被任命为荆州刺史,夏密等六百余人归附。当时太山郡,“盗贼”屯聚历年,郡兵常千人,追讨不能制。朝廷徙李固为太山太守,固到,悉罢遣归农①。永和四年(公元139年),扬、徐一带农民纷纷起义,“磐牙连岁”,范容、周生部屯聚于历阳,攻没郡县。建康元年(公元144年)九月,击败扬州刺史尹耀、九江太守邓显的官军,杀耀、显。东汉政府派御史中丞冯赦督地方兵数万人进击,这支义军遭镇压②。汉安元年(公元142年),张婴等于广陵起义。“张婴等数万人,杀刺史、二千石,寇乱扬、徐间,积十余年。”③建康元年(公元144年)十一月,徐风、马勉在九江起义,称“无上将军”,攻烧城邑。次年正月,杀曲阳、东城长。三月,马勉在九江以黄色为服色,称“黄帝”,“建年号,置百官”。历阳义军华孟自称“黑帝”,攻九江,杀郡守杨岑,遭到九江都尉滕抚的镇压④。桓帝建和元年(公元147年)十一月,陈留李坚、江舍等起义,坚自称皇帝,被杀害⑤。建和二年(公元148年)十月,长平陈景自号“皇帝子”,署置官属;又南顿管伯亦称“真人”,都因准备起义而遭杀害。和平元年(公元150年)二月,扶风裴优自称皇帝,亦遭杀害。永兴二年(公元154年)九月,“蜀郡李伯诈称宗室,当立为太初皇帝”,被镇压。该年十一月,太山、琅邪公孙举、东郭窦聚众三万人起义,攻杀长吏,活动于青、徐、兖三州。次年段颎为中郎将,对义军残酷镇压,义军被杀害者达万余人。延熹三年(公元0年)九月,劳丙聚众复在太山、琅邪一带起义,东汉政府派御史中丞持节督州郡兵镇压①。十一月,太山义军叔孙无忌攻杀都尉侯章,并与劳丙部会合,“州郡不能讨”。东汉政府派中郎将宗资率兵镇压,其后兖州刺史第五种、太山太守皇甫规又以软化手段,才将这支义军镇压下去②。延熹五年(公元2年)四月,长沙、零陵义军七八千人,自称将军,南下桂阳、苍梧、南海、交阯四郡。交阯刺史侯辅、苍梧太守甘定望风奔逃;御史中丞盛修募兵镇压,未能得胜。八月,被募来镇压起义的豫章艾县六百多人,因官吏**,“不得赏值”,亦起而反抗,焚烧长沙郡县,杀县令,发展为万人以上的队伍,击败谒者马睦、荆州刺史刘度的地方官军,睦、度逃走。东汉政府派度尚为荆州刺史,历时三年,才将义军镇压下去③。延熹八年(公元5年)五月,荆州兵朱盖等因“征戍役久,财赏不瞻”,起而反抗,与桂阳义军胡兰等三千余人会合,共攻桂阳。桂阳太守任⑦《后汉书·顺帝纪》。

    ⑧《后汉书·顺帝纪》。

    ①《后汉书·李固传》。

    ②《后汉书·顺帝纪》。

    ③《后汉书·顺帝纪》、《张皓传附张纲传》。

    ④《后汉书·冲帝、质帝纪》、《滕抚传》。

    ⑤《后汉书·桓帝纪》。

    ①以上所引皆见《后汉书·桓帝纪》、《段颎传》。

    ②《后汉书·桓帝纪》、《方术赵彦传》、《皇甫规传》。

    ③《后汉书·桓帝纪》、《度尚传》。

    胤逃窜,苍梧太守张叙被活捉,转攻零陵未克。东汉派中郎将度尚,将幽、冀、黎阳乌桓步骑二万六千人,又与长沙诸郡兵合,并势讨击,才将这次起义镇压下去④。灵帝建宁元年(公元8年),“九江山贼起,连月不解”⑤。建宁三年(公元170年)冬,济南爆发起义,攻东平陵⑥。熹平元年(公元172年)十一月,会稽许昭起义,自称大将军,立其父许生为越王,众以万数,攻破诚邑。东汉政府派兵镇压。连战三年,才镇压了这次起义①。

    周边各少数民族人民的反抗斗争,在东汉后期也此起彼落,持续不断。

    在汉族人民所受压迫加深之时,周边各族人民所受剥削压迫更深一层,因而也不断反抗。其中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久,对东汉封建统治打击最大的是西羌起义。

    徙居内地的羌人,深受豪强和官吏的压榨。“时诸降羌布在郡县,皆为吏人豪右所徭役,积以愁怨。”②官吏强征兵徭,更为暴虐。永初元年(公元107年)夏,骑都尉王弘强征金城、陇西、汉阳羌人数百千骑出征西域,群羌害怕远屯不还,行到酒泉,多有散叛。各郡发兵堵击,并捣毁沿途羌人庐落,激起羌人相聚反抗。由于武器缺乏,这些羌人“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负板案以为楯,或执铜镜以象兵”,屡败官军。武都、北地、上郡、西河等地羌人都起而响应,“众遂大盛”。他们“东犯赵、魏,南入益州,杀汉中太守董炳,遂寇钞三辅,断陇道”,多次击败进剿的官军。永初四年(公元110年),起义羌人深入河东,至河内,迫近首都洛阳,给东汉皇朝以沉重打击,许多地方官“皆争上徙郡县以避寇难”③。永和四年(公元139年),新任并州刺史来机、凉州刺史刘秉对待羌人虐刻,扰乱,又激起羌人反抗。次年夏,且冻、傅难种羌攻金城,与西塞及湟中羌胡联合,大举进攻三辅,杀长吏。羌族起义者分兵攻武都,烧陇关(今陕西陇西),夺取苑马。永和六年(公元141年),在射姑山(今甘肃天水附近)击杀东汉征西将军马贤,“贤及二子皆战殁”,“于是东西羌遂大合”,焚烧皇帝园陵,“掠关中,杀伤长吏”,但终因起义缺乏集中领导,永嘉元年(公元145年)后,在护羌校尉赵冲等人的进攻和利诱之下,起义又告失败。羌族人民的第三次大起义,发生于延熹二年(公元159年)。当时郡县官吏贪残暴虐,引起烧当、烧何、当煎、勒姐等八种羌反抗,进兵陇西、金城塞,扩展到三辅及并、凉二州许多地方。护羌校尉段颎对羌族人民进行血腥镇压,但起义仍不断发展,“寇势转盛,凉州几亡”。永康元年(公元7年),西羌各部先后被镇压下去。段颎又移兵东讨,对三辅、西河、上郡、安定、北地等地的起义羌人血腥屠杀。建宁二年(公元9年),东羌诸部亦被征服①。羌族人民的三次起义,先后延续了五、六十年,由于统治者的残酷镇压,使整个西北地区残破,社会生产造成巨大的破坏。

    在羌族人民反抗斗争的过程中,其他各族也陆续进行反抗斗争。如蛮族④《后汉书·桓帝纪》、《度尚传》。

    ⑤《后汉书·酷吏阳球传》。

    ⑥《后汉书·灵帝纪》。

    ①《后汉书·灵帝纪》、《臧洪传》。

    ②《后汉书·西羌传》。

    ③以上所引皆见《后汉书·西羌传》。

    ①以上所引均见《后汉书·西羌传》、《段颎传》。

    的槃瓠诸部,在安帝元初二年(公元115年),“澧中蛮以郡县徭税失平,怀怨恨,遂结充中诸种二千余人,攻城杀长吏”。永和元年(公元136年),汉顺帝依照武陵太守的建议,要对蛮族征收与汉族地区一样的赋税。澧中、漊中蛮“争贡布非旧约,遂杀乡吏,举种反叛”。蛮族聚集二万人围攻充城,八千人进攻夷道。桓、灵以后,由于朝政日益**,激起长沙蛮、零陵蛮、武陵蛮先后如火如荼的斗争,东汉州郡官吏望风溃逃②。蛮族廪君各部,由于同样原因,也不断反抗东汉的反动统治。永元十三年(公元101年),因“郡收税不均,怀怨恨”,南郡的巫蛮“遂屯聚反叛”。东汉末年,江夏蛮不断起兵反抗,他们和庐江黄穰领导的农民起义相联络,掀起了十多万人的大起义,“攻没四县”,坚持数年之久。对于住居于巴中的板楯蛮,东汉统治者利用他们“天性劲勇”、“善于兵战”的特点,经常征发从军作战。而地方官吏的剥削也很残酷。“长吏乡亭,更赋至重,仆役箠楚,过于奴虏,亦有嫁妻卖子,或乃至自颈割。虽陈冤州郡,而牧守不为通理含怨呼天,叩心穷谷,愁苦赋役,困罹酷刑。”①这种非人的奴役,迫使板楯蛮奋起武装反抗。黄巾起义爆发后,又跟巴郡黄巾军相结合,进行推翻东汉皇朝的共同斗争。

    此外,元初二年(公元115年),苍梧蛮夷因不满东汉皇朝的统治起兵反抗。次年,联合郁林、合浦等郡的蛮人和汉人数千攻苍梧郡城②。西南地区的邛都夷本来“慕义内属”,但当“时郡县赋敛烦数”,元初五年(公元118年)卷夷大牛种封离等反抗,杀遂久县令。次年,永昌、益州及蜀郡的少数民族皆起而响应,“众遂十余万,破坏二十余县,杀长吏,燔烧邑郭”③。后来,在益州刺史张乔的镇压下失败。在此时期中,北方广大地区,内迁的南匈奴、乌桓、鲜卑等族,亦有先后反抗东汉统治的斗争。

    据以上不够全面的列举,自安帝开始至灵帝的几十年中,各地、各族人民的反抗斗争,即达数十次之多。起义越到后来次数越多,时间的间隔也越来越短。起义的地区,几乎波及全国,烽火遍地。从起义的力量看,安帝时的起义不过几百人,多者数千人;顺帝以后,起义就以万来计数,越到以后,起义人数越多。范晔评论说:“安顺以后,风威稍薄,寇攘寖横,缘隙而生。剽人盗邑者不阕时月,假署皇王者盖以十数。或托验神道,或矫妄冕服。然其雄渠魁长,未有闻焉,犹至垒盈四郊,奔命首尾。”①羌族人民的反抗,使东汉皇朝军饷耗费“前后数十巨万”,加深了东汉统治的危机。封建史家惊呼:“寇敌略定矣,而汉祚亦衰焉!”②一些默默无闻的被统治者,打得声势煊赫的封建统治上层手忙脚乱,这不仅反映东汉地方统治的虚弱,也暴露东汉中央集权统治的腐朽,各族人民的反抗越来越强,东汉统治越来越弱,这就是汉安帝以后的基本形势。

    黄巾大起义②以上所引均见《后汉书·南蛮传》。

    ①以上所引均见《后汉书·南蛮传》。

    ②以上所引均见《后汉书·南蛮传》。

    ③《后汉书·西南夷传》。

    ①《后汉书·张宗杨旋等传》论。

    ②《后汉书·西羌传》论。

    东汉后期人民持续不断的反抗斗争,为全国性的大起义积蓄着力量,准备了条件。在斗争中有的利用阴阳五行相生或相胜的道理,作为斗争武器。如建康元年(公元144年)在九江起义的马勉,以黄色(土德)为服色,火生土,表明要用土德代替火德(东汉光武帝刘秀以火德自命)。同年,华孟起义则自称黑帝(水德),以示水能克火,东汉必定灭亡。这些反映人民某种要求的阴阳五行观与当时“黄老道”宗教形式相结合,成为发动和组织群众的旗帜和纽带。在道教经典《太平经》里虽充满宗教迷信说教,但也包含有平均平等和变革天命的积极思想成分。如它谴责富有者:“积财亿万,不肯救穷周急,使人饥寒而死,罪不除也。”“不助君子周穷救急,为天地间大不仁人!”③主张变革天命:“天失阴阳则乱其道,地失阴阳则乱其财君臣失阴阳则其道不理,五行四时失阴阳则为灾。今天垂象为人法,故当承顺之也。”①认为水旱之灾,政治**都是天道变乱的征兆,苦难的人们不能再忍受饥寒交迫的现状。在这种变革天命思想的基础上,汉末形成了太平道与五斗米道两个道派。

    太平道在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流传,用符水治病作为组织群众的手段。

    “畜养弟子,跪拜首过,符水咒说以疗病,病者颇愈,百姓信向之。”它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②的变革天命的主张。根据五行相生之说,汉朝统治者自云属火,即赤德。而土为黄德,火生土。这句谶语告示人们:受命赤德的汉朝气数已尽,以黄为服色的起义军是应运而起,当取而代之。

    太平道领袖是钜鹿(今河北平乡西南)人张角。他自称“大贤良师”。

    太平道为道教一支,奉黄帝、老子为教祖。张角以传道和治病为名,在农民中进行秘密活动。他派弟子八人到各州传道。太平道被苦难人民视为救星,“十余年间,众徒数十万,连结郡国”③,遍于青(今鲁西北、胶东)、徐(今鲁南、江苏、长江以北)、幽(今冀东、辽宁)、冀(今冀中、冀南)、荆(今湖北、湖南)、扬(今苏南、皖南、浙、赣、闽)、兗(今豫东、鲁西)、豫(今豫东、皖北)等八州之地。太平道将各地的道徒组织起来,全国共分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④。

    太平道的传播引起东汉统治集团的不安,朝廷屡颁赦令,以瓦解流民对太平道的信奉。司徒杨赐上疏提出:“简别流人,各护归本郡,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①以达到消弥人民“作乱”的目的。但杨赐的书奏没有送达灵帝,其原因恐怕是由于当时“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②,太平道同黄老道有一脉相通之处,而且宦官封谞、徐奉等人早已成为太平道徒。

    张角积极部署大起义的准备,事先向各地道徒传布起义口号,决定在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三月,在各地同日发动。他们在都城洛阳和州郡官府③《太平经·六罪十治诀》。

    ①《后汉书·襄楷传》注引《太平经》。

    ②《后汉书·皇南嵩传》。

    ③《后汉书·皇南嵩传》。

    ④《后汉书·皇南嵩传》。

    ①《后汉书·杨震传附杨赐传》。

    ②《后汉书·襄楷传》。

    墙壁上,用白土大书“甲子”二字,作为起义攻打的目标。张角又派大方首领马元义先召集荆、扬地区信道群众数万人到邺(今河北临漳),与冀州道徒会合。马元义几次往来洛阳,联络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人为内应,“期三月五日起兵,同时俱发”。不料起事之前,张角弟子唐周叛变,向朝廷告密,泄露了起义计划。马元义被捕车裂牺牲,与太平道有联系的官兵、百姓千余人遭捕杀,张角被追捕。“角等知事已露,因晨夜敕诸方,促令起兵。”③大起义被迫在当年二月发动。

    二月,三十六方同时发动起义,起义群众都头裹黄巾作为标帜。张角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起义军声势大,焚烧官府,捕杀官吏,攻打豪族地主聚居的城池坞壁。“旬日之间,天下响应,京师震动。”④大起义很快就遍及长江以北广大地区。

    黄巾军在战斗中不断取得胜利,捷报频传。二月,河北黄巾军活捉了安平王刘续和甘陵王刘忠。三月,南阳郡(治今河南南阳市)黄巾军张曼成攻克郡城,斩太守褚贡。四月,汝南郡(治今河南平舆北)黄巾军在波才、彭脱指挥下,打败了太守赵谦,并败右中郎将朱。广阳郡(治今北京市)黄巾军击毙了幽州刺史郭勋和广阳太守刘卫①,左中郎将皇甫嵩主力被起义军包围在长社(今河南长葛东北),“嵩兵少,军中皆恐”②。广大起义军在张角兄弟指挥下击败卢植、董卓所率领的官军。东汉政权“州郡失据,长吏多逃亡”③。黄巾军在战斗中迅速扩大,形成了三部分义军:在颍川由波才指挥的黄巾军,在南阳由张曼成指挥的黄巾军,在河北由张角兄弟指挥的黄巾军。这几支军队从南北两方,形成了包围洛阳的形势。

    黄巾起义急风暴雨的形势,使东汉朝廷十分惊恐,急忙派遣大将军何进率重兵驻扎洛阳附近都亭,“以镇京师”;同时在函谷、大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和小平津八个险要地方,设八关都尉,加强洛阳外围的防御。另方面,汉灵帝又接受吕强、皇甫嵩的意见,“大赦天下党人,还诸徙者”④,和缓地主阶级的内讧。东汉政府又调兵遣将,各地豪族地主也纷纷起兵,配合官军对黄巾军残酷镇压。

    起义军面临严重的困难。各地虽同日起义,毕竟事出仓促,起义之后必须同地方封建势力相持,义军在短时期内无法汇集为几支强大的武装力量,被分割在许多地区,形成各自为战的局面。义军数量虽占优势,装备上则不及官军,并缺乏战斗经验。特别在各自为战的局面下,东汉政府所组成的统一的军事力量,具有相对的机动性能,自洛阳派出的官军往往能和地方军配合,因而在某一特定时间和特定地区上,就使双方军事力量的对比发生变化,以至义军处于相对劣势,造成了被东汉官军各个击破的危险。

    颍川接近洛阳,对封建统治威胁最大,因而激烈而残酷的战争首先在这里展开。当年四月,波才义军击败来犯的朱和皇甫嵩,乘胜围皇甫嵩于长社。但波才“结草为营”,遂为皇甫嵩所乘。东汉官军深夜纵火,义军军营③《后汉纪》卷二四。

    ④《后汉书·皇甫嵩传》。

    ①《后汉书·灵帝纪》。

    ②《后汉书·皇甫嵩传》。

    ③《后汉书·皇甫嵩传》。

    ④《后汉书·灵帝纪》。

    延烧,阵势为之混乱。皇甫嵩乘势进攻,骑都尉曹操的援军恰又赶到,皇甫嵩与曹操、朱合兵进攻,义军因之大败,几万人遭到血腥屠杀。接着,波才义军余部于阳翟,彭脱义军在西华,又遭到镇压而告失败。之后,皇甫嵩军调赴东线,在仓亭击败卜己领导的义军,卜己被皇甫嵩护军司马傅燮俘杀。朱一军则继续南下进攻南阳一带义军①。

    南阳义军张曼成起兵,称“神上使”,有众数万,攻杀太守褚贡之后,在宛下屯驻了一百多天,军事上没有新的进展,而在六月里被新任南阳太守秦颉击败,张曼成牺牲。义军继推赵弘为帅,“众浸盛,遂十余万,据宛城”。从六月至八月,义军粉碎了官军多次进攻,坚守住了宛城,几乎迫使东汉政府撤掉朱。赵弘在战斗中牺牲后,义军又推韩忠为领袖,继续坚守宛城,抵抗朱。“兵少不敌,乃张围结垒,起土山以临城内,因鸣鼓攻其西南。”义军全力奋战,官军“连战不克”,遂用计故意解围,引诱韩忠出战,使义军中计失败,韩忠被杀。义军再推孙夏为首领,在宛城进行了反复的冲杀。十一月,宛城陷落,孙夏率义军转移到西鄂精山,才被朱镇压下去②。

    斗争的中心转移到河北地区。河北义军在张角亲自领导下攻占广宗(今河北威县东)、下曲阳(河北晋县西)诸城邑。但在三月以后即遭受到北中郎将卢植率领的东汉官军的压力。张角、张宝分别率义军固守广宗,下曲阳。卢植“筑围凿堑,造作云梯”①,未能攻下广宗。代替卢植的东中郎将董卓,围攻了两三个月,广宗依然屹立。八月底,东汉政府调皇甫嵩代替董卓,投入广宗战场。卢、董二人,“并无功而还”。这时张角病死,角弟张梁统帅广宗义军。义军勇猛善战,“梁众精勇,嵩不能克”,皇甫嵩不得不“闭营休士,以观其变”②,窥测方向,以求一逞。由于义军一时疏忽,皇甫嵩“乃潜夜勒兵”,趁拂晓时进扑义军阵地。义军仓促接战;张梁阵前牺牲,英勇战死者三万多人,不甘屈服而投河牺牲的五万多人。同年十一月,皇甫嵩与钜鹿太守郭典攻破下曲阳,张宝等十多万义军被杀害。各地区起义人民都遭到东汉统治者的残酷镇压。连张角的尸体,也遭受到“剖棺戮尸,传首京师”的毁坏③。

    各地人民继续坚持的反抗斗争黄巾主力虽仅几个月便被镇压下去,但农民起义的熊熊烈火并未能扑灭,许多地区的黄巾军依旧坚持斗争。散见于各种史籍的起义武装,以首领姓名、绰号或地名为号者就有一百多支(股),他们是:冀州黑山军:这批义军由黑山、黄龙、左校、郭大贤、于氐根、青牛角、张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计、司隶掾城、雷公、浮云、飞燕、白雀、杨凤、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眭固、苦蝤等组成。这批义军“并起山谷间,不可胜数”。他们朴素的称呼多是由起义首领的某些特征而得名,“其大声者称雷公,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轻便者言飞燕,多髭者号于氐根,大眼①《后汉书·皇甫嵩传》。

    ②《后汉书·朱传》。

    ①《后汉书·卢植传》。

    ②《后汉书·皇甫嵩传》。

    ③《后汉书·皇甫嵩传》。

    者为大目。”①这批义军“大者二三万,少者六七千”。其首领“善得士卒心”,活动在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等郡之间,互相联络呼应,“众至百万”,“朝廷不能讨”②。此外,尚有少数民族起义军,四营屠各、雁门乌桓等。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三月,袁绍进攻黑山军,“与张燕及四营屠各、雁门乌桓战于常山。燕精兵数万,骑数千匹,连战十余日,燕兵死伤虽多,绍军亦疲,遂各退。”③黑山军多次挫败官军的猖狂进攻,坚持了抗击袁绍割据势力的斗争。

    西河白波军:中平五年(公元188年)二月,黄巾余党郭太等复起于西河白波谷,转攻太原,遂破河东,有众十余万。活动于太原、河东诸郡,抗击董卓的军队。当时内迁于汾河流域的南匈奴於夫罗,将其部众与白波车联合,攻破太原、河内等郡④。对洛阳城形成严重威胁。

    青徐黄巾军:“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冬十月,青徐黄巾复起,寇郡县。”⑤他们在击败北海相孔融后,又把青州刺史焦和打得狼狈逃窜。“初平三年(公元192年),青州黄巾众百万入兖州,杀任城相郑遂,转入东平。兖州刺史刘岱欲击之,遂与战,果为所杀。”①黄巾军镇压了兖州刺史刘岱后,部众发展到百万人,成为东方最强的一支起义军。同年四月,在曹操残酷镇压下失败。

    益州黄巾军: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六月,益州黄巾马相,“合聚疲役之民数千人,先杀绵竹令,进攻雒县,杀刺史郗俭,又击蜀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马相自称天子,众至十余万人,遣兵破巴郡,杀郡守赵部”②。马相义军一度控制了益州大部分地区。在黄巾军胜利形势影响下,板楯蛮也起兵反抗东汉统治。史称:“至中平五年,巴郡黄巾‘贼’起,板楯蛮夷因此复叛,寇掠城邑。”③汉中起义军:汉末,五斗米道以符咒治病为传道手段,张鲁在汉中建立政教合一的农民政权。五斗米道的创始者是沛人张陵,从受道或医病者皆五斗米,遂被称为五斗米道。张陵死,传子张衡,衡死传子张鲁。五斗米道认为人患疾病是由于不肯相互扶助,才遭到天的责罚,患染疾疫的人,在接受符咒治疗同时,要在静室思过,表示服罪,道徒入道时交纳五斗米,似乎就是作为相互扶助之用的共同财产。五斗米道的组织严密:初入道者称“鬼卒”,首领称“祭酒’,祭酒各领部众,众多者名曰“治头大祭酒”。“诸祭酒皆作义舍,如今之亭传,又置义米肉悬于义舍。行路者量腹取足,若过多,鬼道辄病之。犯法者三原,然后乃行刑。不置长吏,皆以祭酒为治,民夷便乐之,雄据巴汉垂三十年。”④这套治理地方的作法,受到各族人民的欢迎。这①《后汉书·朱传》。

    ②《后汉书·朱传》。

    ③《后汉书·袁绍传》上。

    ④《后汉书·董卓传》、《三国志·魏志·武帝纪》注引《魏书》。

    ⑤《后汉书·灵帝纪》。

    ①《三国志·魏志·武帝纪》。

    ②《后汉书·刘焉传》。

    ③《后汉书·南蛮传》。

    ④《三国志·魏志·张鲁传》。

    支起义军还包括张普、萌生、赵广、王盛、黄长、杨奉①、杜濩、朴胡、袁约、阎圃②等股。

    其他散布于各地的起义军还有:长沙区星、周朝、苏马、郭石等,“区星自称将军,众万余人,攻围城邑”;“周朝、郭石亦帅徒众起于零、桂,与星相应”③。江夏赵慈,“杀南阳太守秦颉,攻没六县”④。兖州炅母、郭祖、公孙犊、李条等⑤,徐州阙宣,淮南管承、从钱、王营等⑥。庐江陈策,东郡王度⑦,江夏周直、吴霸⑧、吴桓⑨,豫章彭材、李玉、王海⑩,庐江雷绪,太原商榷,南山刘雄,南海王金等支。

    东汉各地人民的反抗斗争,一直持续到它最后灭亡。公元二二○年,桂阳王金“合众于南海界上”领导起义,不久被孙权部将、交州刺史吕岱镇压(11)。这一年曹丕废汉建魏,东汉名实俱亡。

    东汉后期人民的反抗斗争,持续达数十年之久,这在中国农民战争史上是罕见的。人民起义活动几乎遍及全国,前期黄巾活动于黄河中下游地区及淮河流域,各地人民的持续反抗,不但活动于这些地区,还广泛活动于前期黄巾力量未及的许多地区。它北起幽州,南到南海,东到大海,西到益州,起义的烽火,燃遍了当时的整个中国。

    黄巾大起义的历史作用和意义从张角领导发动的黄巾大起义到后期持续三十多年的各地人民的反抗斗争,取得了重大的斗争成果,起到了应起的历史作用。

    首先沉重打击了东汉皇朝的反动统治,打乱了地主阶级封建统治秩序。

    黄巾大起义一爆发,立即以雷霆万钧之势,打击官府,镇压官吏。“所在焚烧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据,长吏多逃亡。”①魏文帝曹丕在《典论·自叙》中回忆他幼时的遭遇说:“会黄巾盛于海岱,山寇暴于并、冀,乘胜转攻,席卷而南,乡邑望烟而奔,城郭睹尘而溃。”②从东汉皇朝的政治中心城郭,到地主阶级田庄所在的乡邑,都受到起义军的冲击。不但地方官县令、长,就是地方大吏、州刺史和郡守,也无不受到制裁。“自黄巾之后,盗贼群起,杀刺史、二千石,往往而是。”③被农民军杀掉的地方长吏有兖州刺史刘岱、益州刺史郗俭、任城相郑遂、济北相鲍信、魏郡太守栗攀等人。在起义农民①《隶牍·米巫祭酒张普题字》。

    ②《华阳国志·汉中志》、《后汉书·刘焉传》。

    ③《三国志·吴志·孙坚传》、《朱治传》。

    ④《后汉书·羊续传》。

    ⑤《三国志:魏志·吕虔传》。

    ⑥《三国志·魏志·何夔传》。

    ⑦《三国志·魏志·刘晔传》、《程昱传》。

    ⑧《三国志·魏志·李通传》。

    ⑨《三国志·吴志·孙峻传》注引《吴书》。

    ⑩《三国志·吴志·吴主传》。(11)《三国志·吴志·吕岱传》。吴书》。①《后汉书·皇甫嵩传》。

    ②《三国志·魏志·文帝纪》注引《典论》。

    ③《后汉纪》卷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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