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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凤求凰

作者:府天 下载:盛唐风月TXT下载
    宣阳坊万年县廨的清来得繁忙而喧嚣。

    身为天子脚下的两大京县之万年令韦拯亦是常参官之自然早早就披星戴月地去上朝此刻尚未从宫中回来。而月末时节照例又是告状时一大早挤在门前等着告状的百姓们在胥吏的吆喝下规规矩矩进入这座高大威严的县颤颤巍巍地把状书呈递了上去。然今天的案子都是些鸡毛蒜门前的差役不禁有些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闲聊说直到看见一行四五个骑马人在县廨门前停继而为首的那年轻人跳下马背径直走了过他们方才彼此对视了一其中一个眼尖的脱口惊呼了一声。

    “是杜十九郎”

    昨日方才开始传的闲经过一天的发尚未来得及传到万年县廨这样的地因差役们只知道杜士仪是去岁的状奉旨观风北地刚刚回京便被天子召此刻慌忙一哄而上迎一个个全都满脸堆笑好话不断。对于这样的迎接方杜士仪自然也就客客气气地说出了此来的目的。结一听说杜士仪竟是来应试今年的制一个四十开外的差役当即深深吸了一口气。

    “杜郎君真的又要去考制举么?”得到了杜士仪那肯定的答他忍不住轻声嘀咕“那哪里还有别人的活路

    不但是这些差当前年主持了万年县试的万年尉郭荃亲自接待了杜士为其录下家状等回头要归总上报的必要信息心里也转着同样的念头。

    万年县试、京兆府试、尚书省都堂省试、吏部关试……甚至就连芙蓉园中那场探花筵也丝毫不例但凡杜士仪参加要排名次的盛无不是被其豪取第这一届的制举难道也会是如此?

    尽管就是他当年点了杜士仪万年县试第此时此他也丝毫不敢摆前辈的架办好了所有事他亲自把人送出去却终于忍不住问道:“杜郎君莫非对兵马军略也深有见解?”

    “郭少府高看我只是如今边隅未兵旅时我此次北地之行深有感故而勉力一试制举而已。”

    见杜士仪说得谦郭荃少不得打了个哈哈预祝来日顺遂之类的等到亲自把人送出了县廨大眼看杜士仪和一行从人上马离他方才立时把此事报给了留守的江县丞。不消多万年县廨上下就都知道一时众说纷纭。等到政事堂的吏员分别将此事报给了张嘉贞和源乾曜两者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张嘉贞冷笑一声随手丢下手中的公文道:“既然他要应制那这授官就暂时搁置了吧倘若他此番落那前事是否为还有待商榷”

    源乾曜却是笑眯眯地对面前那个垂手而立的令史说道:“杜十九郎一旦上了试那便是场场告如若此番再得头那可就是货真价实的杜三头了”

    然被别人津津乐道的杜士此时此刻却来到了辅兴坊玉真观门外。尽管他眼下最想去是对面的金仙但他毕竟和金仙公主没有那样熟络的关因此不得不按捺住心头思让赤毕上前通报了一声。不多他就只见自己极其熟悉的霍清含笑迎了出来。

    “杜郎君前日就回来却今日才来见贵是不是太怠慢了?”容颜殊丽的她如今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成熟的娇行礼过后便如是打趣了一等到侧身引路她便低声说“不过今日杜郎君还真是来得正金仙贵主带着弟子来见贵此刻相谈正欢呢。”

    金仙公主正在这儿?还带了弟子?

    杜士仪心中一连忙随便找话头敷衍了霍清对自己北地之行的那些问等到了那座他来过多次的小楼穿过九曲十八弯的木又登上台阶脱鞋进入了堂他便看见了那相对而坐正在手谈的一双丽人。从前他依稀只觉得金仙公主比玉真公主更加丰然而时隔将近一年再次相他就只觉得玉真公主的脸上仿佛更多几分艳丽和妩心中不禁一动。然他的目光须臾就被金仙公主身后的一个道装女郎完全吸引了却只见她极其迅速地往自己脸上一微微一笑便收回了目复又眼观鼻鼻观心肃立不语。

    “拜见二位观主”

    “杜十九你可真够无回京之后不来见元元和径直先躲回了樊川”金仙公主嗔怒地先开了见杜士仪笑着解释此前和王家兄弟久别重逢痛饮了一结果不合宿她便往玉真公主脸上瞥了一随即笑“若你不是去见王十三元元决计要晾上你两天。不过既是你们两个状元郎相逢痛元元也就无话可说了。”

    玉真公主不想金仙公主竟在杜士仪面前也如此无遮无面上顿时有些不自但旋即便若无其事地借着喝茶遮掩了过根本不接这话茬。倒是金仙公主后另一名女冠有些冒失地开口问道:“今岁省试不是明日才发榜么?”

    “即便明日发王十三郎众望所观主这话算得上是最好的吉言了。”杜士仪见那女冠自悔失低垂下了脑而玉真公主却只眯了眯眼他便笑着岔开了这个话“好教二位观主得我刚刚从万年县廨而闻听朝廷又要开制我便自不量力呈报了上去。”

    “哎呀”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本还思量着要问杜士仪所谓的命中克贵妻之乍然听说此一时都吃了一惊。紧跟玉真公主便抚掌大笑道:“好你这个试场的豪雄又要下只怕是今岁和你同场较技的都要捶胸顿足了只可惜王十三郎于军略之事着实兴趣不否则我真想看你二人真正比试一场”

    “不管谁人输元元你恐怕都要扼腕叹息吧?”金仙公主再次打趣了妹妹一却也对杜士仪再应制举信心十足。询问两句之得知是杜士仪才听说朝廷下了制举的制书就心动应她想了想却又笑吟吟地说回头送你几部兵等又闲话了几句她突然饶有兴致地问“对今日王十三郎未杜十九郎你此前离京已近一未知可有新曲否?”

    提到新杜士仪不动声色地再次一扫金仙公主身后众却是和王容那两道目光碰了个正着。他微微一随即才点了点头道:“确实偶有所然而军旅悲此刻奏出来不免引人落却有一首由琴曲改编的琵琶不知二位观主意下如何?”

    琴乃雅琵琶乃俗即便宫中这些金枝玉叶不少都会弹拨古然则多数都更喜欢曲调更多样更明快的琵琶。此时此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自然异口同声地吩咐奏霍清又连忙去取了玉真公主常用的琵送到杜士仪面前时又低声笑着说道:“这是王十三郎常用的。”

    “多嘴”

    玉真公主这一声叱喝话音刚就只听杜士仪手下试了几个音之立时重重划那一声清鸣让堂上一片寂静。尽管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都曾经听过杜士仪的琵但此刻那不同于以往那些激烈高或清心宁神的曲这一曲的初始却是清脆圆仿佛带着一种淡雅的乡间幽让人不得不沉醉其中。而对于心有所感的王容听她却只觉得随着那优美的曲调从杜士仪手下宛转流眼前依稀浮现出上元日的初大安坊野梅前的笑山第设宴时的随兴闲一时竟是有些痴了。

    等到曲调一倏然间变得苍茫而又悠她一时记起了那时飞龙阁上登高俯瞰乍然听到邀约时的怀激荡;然在曲音倏忽时快时高低错落有致的时她不禁又忆起了蓟北楼上听到杜士仪表白时的不可置信和心如鹿用那不是回答的回答答复时的期得到回应时的千般滋味……随着这一曲的婉转铺她不知不觉就紧紧咬住了嘴完全明白了这一曲的深意。

    这曲调虽能隐约听出那首琴曲的影但更加别具一格……所幸她习过亦通音律曲否则兴许还听不出端倪来而他竟然为此编造出了那所谓克贵妻的鬼他分明知如此一不但尚而且那些王侯公卿之全都不会选择如此一个女婿

    不但是王就连玉真公主听着这一首曲也微微有些恍惚。初见杜士仪他还不过是区区京兆杜氏旁支子籍籍无如今却是名声赫即便不能说是功勋彪但一候选的寻常前进却也再难企及。而曲调激昂时的那种急鸣之让人深究时便能觉得心中悚然。若按照民间俗非池中之大约便是如此了尤其是那种温情脉脉却毫不含旖旎的韵分外隽永。

    怪不得人都说千金易知音难求

    一曲终心境最最平淡的金仙公主方才长舒了一口含笑问道:“杜十九不知此曲何名?”

    杜士仪将琵琶交给了一旁侍立的霍这才欠了欠身:“此曲便是从昔年司马相如那一曲《凤求凰》改编得自然名曰……《凤求凰》。”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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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介绍: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开元四年,大唐帝国如日中天,京兆长安恰是当时世界最繁华的都市,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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