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宦者匆匆而来的时大多数人都没有朝他看上一眼。来人径直到了公孙大娘身后四五步远这才满脸堆笑叫道:“公孙大家。”
在宫中已有两年公孙大娘形容未性情却仿佛更加清冷了却是头也不回地问道:“何事?”
“宫外望仙门岳娘子差人禀说是游历归想要拜见公孙大家一面。我自作主请了岳娘子到东内苑中的偏门等候。”当初岳五娘曾经在梨园也呆过许从内到外对这位公孙大娘美艳的女弟子都不陌再加上岳五娘出手阔绰大那宦者自然少不得又奉承了两“两年不岳娘子风采更胜往到底不愧是公孙大家的亲传弟子
话还没说他就只觉得眼前一定睛看却只见公孙大娘不但已经转过身而且已经步履迅疾地与他擦身而竟是径直往外而去。知道公孙大娘技艺精又对天子不假辞天子固然礼敬三后妃也对其多有好在这宫中不比外颇有几分自他只得把到了嘴边的提醒吞了回去。等到回头看见被公孙大娘丢下的几个女弟子有的嘟有的好有的不常在梨园走动的他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各位娘公孙大家毕竟和岳娘子师徒多可如今一个宫里一个宫总不及你们亲只要学好了技日后何愁公孙大家不对你们另眼看待?”
公孙大娘脚下走得心中也是深深的牵挂。从小到大她收过众多弟可不是自立门户就是尔远至于如今宫中的这些弟大多数都是存了出人头地之不比岳五娘的纯粹。更何师徒相伴多她若不是顾忌徒儿年轻美貌容易遭人觊何至于设法让人离宫?当远远看见那座偏门边有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衫人影她脚下顿时更快了三分。
“五娘”
“师傅”
岳五娘犹如孩子一般雀跃飞奔了上一把抱住了公孙大娘的胳随即方才展颜笑道:“我还以为师傅拨不出空来见我呢”
“只要不是陛下在梨何至于这点功夫都没有?”见心爱的弟子还是如从前那样娇俏痴公孙大娘面上哪里还有冷怜爱地拉着人沿着大路走了一箭之又穿过树丛到一处草亭这才关切地问“这两年你在外游可曾遇到过什么危险?可有心悦的人……”
“师你怎就不问我今天怎会想到进宫来看你”岳五娘面上微打断了公孙大娘的话这才无所谓地笑“我又没有师傅你那样的雄心壮每到一地便游山玩水四处闲横竖当年圣人赐金足够开唯一一次在人前舞却还是当初与杜郎君在奚王牙帐时那一次。料想此事隐杜郎君面圣时兴许会原原本本禀旁人却不知道……”
她言简意赅地将当时和杜士仪相逢种种说见公孙大娘面色数最后竟是有些黯她便轻轻摇着手指说道:“师傅不用担求死不分明是老天爷也不想让我既如我就会好好活着河北诸地我都已经去过等来日有机我就去西域看看大漠风看看异域风情”
“你啊……”当年青涩的弟子现如今却成了这般模公孙大娘不禁心中嗟可怎么也不舍得责备于沉默了好半晌方才岔开话题问“那你今日进宫来看为的是什么事?”
“还有什么不就是昨天那桩惊动内外吓死人的案子?杜郎君和王十三郎相交莫自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都坐不住结果我主动撞了上他自然死马当做活马再三请了我向师傅你打探打探消息。”
一听是杜士仪相问的又是太乐署中公孙大娘不禁攒眉沉思了片这才摇摇头道:“教坊名义上固然是太乐署下但梨园却是超然物再说外间事情我素来不太理只知道这一次据说是张相国亲自于紫宸殿请见陛下上的谏因而陛下深为震怒。原本陛下每日总要到梨园盘桓片可从昨天到今天都没露过面。”
尽管公孙大娘所知极其有但岳五娘还是牢牢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她转动着眼珠子正有些出突然就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用手压住了:“五杜郎君人中龙然则毕竟是官即便有命中克贵妻的传依旧会有人趋之若你若是真的心仪于他……”
“师傅你说什么呢”岳五娘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公孙大娘的继而旋风似的转过身好一会儿方才平息了心头激深深吸了一口气“杜郎君固然很可就犹如虚空明可望不可更何况他待我如我也自然视他为并没有别的私情。人生得一知己足再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岳五娘坦陈和杜士仪并无私公孙大娘不禁有几分意然而让她更意外的岳五娘竟然信誓旦旦地说杜士仪已经有了心上人惊讶过她毕竟不是那些喜好过问别人家事的性只是摇头叹气道:“既如你总不能和我一样偏废终既然周游天倘使遇到能够动心的人……”
“师傅足迹遍布北十余年间尚不得一值得倾心的男我这才几哪里就如此好运?”岳五娘说着便再次转过身轻轻执了公孙大娘的笑着露出了雪白的牙“走遍最壮丽的河看遍最精彩的人见识天下英雄豪我这辈子就心愿足啦。师谢谢你当初为我求了圣人允准离那些你尚且来不及去看过走过的地我都会替你去的至于两情相悦的男有则是最没有也不用遗师傅你说是不是?”
“五娘……”公孙大娘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如今身量已经和自己仿佛的岳五终究忍不住如同儿时那般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因笑“你的人自然凭你自己高兴只是也不要太随心所杜郎君是磊落君你能帮他就帮切不可添乱”
当岳五娘又被公孙大娘仔仔细细盘问了在外这两年的其他经直到事无巨细交待完方才又被硬塞了两支赤金簪子送了出宫之她想起师傅吩咐的最后一句忍不住心里就直犯嘀咕。她可是早就把当年师徒俩欠杜士仪的情分给还清哪里给他添过乱?如今欠人情应该是杜士仪才对
玉真观一本是去求助的杜士仪却成了开解别人的出来时自然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然踏出玉真观的他还来不及喘口对面金仙观门前却早有人一溜烟冲了过深深行礼之后便道是金仙公主相请。没奈何之他少不得又依言去见了金仙公主。当他半真半假地说玉真公主已经平复如又嘱咐他不要再插手王维之他便清清楚楚地察觉对面这位金枝玉叶一时满脸的如释重负。
“无量天总算元元还是想通了。”金仙公主也无暇理会杜士仪是否长话短轻吟了一声后便轻叹“太乐令刘贶定的是配而王十三郎终究只是上任不久的太乐因而顶多是贬官外而且决不至于是岭南蛮荒之所以你尽管放宽日后有机他就能回朝。倒是王十三郎今次吃虽有对黄狮子舞不明利但也有自己的疏你需得引以为不要学他。”
玉真公主也金仙公主也最后都嘱咐自己不要学王杜士仪离开辅兴坊之心里自是明镜似的透亮。
天家兄友弟恭的表面之猜忌之心本就是非同小连宁王这样身为嫡长却自始至终知道韬光养晦小心谨慎的人都不得幸更何况如岐王这般心性高傲的亲王?王维终究是太感性重可倘若感性重情也成为要摒弃的缺人生还真的是没什么趣味了
当他一路回到宣阳坊私却从留守的刘墨口中得知岳五娘早就回来正在书斋等他。尽管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但他拜托人替他走了这一此刻便立刻赶了过去。甫一相岳五娘也不卖关原原本本将公孙大娘透露的消息说了出末了便一摊手道:“看样子事情是不可为你与其想着再设法帮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报仇雪恨才是”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