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含液怎么都没有想到杜士仪竟然会相邀自己评判今科京兆府再加上兄长苗含泽也在应试之他考虑再三便亲自登门推辞了。可等晚间回家他却被知晓此事的苗延嗣好一通恨铁不成钢的责备。
“万年尉和校书郎看似品级相差不过一可你即便顺也要一任期满方才可能谋得此更不要说是否能主持京兆府都在京兆尹一念之间如此通榜的机会正是向人昭显你的眼还有予人人这大好机会都给你丢了
在杜士仪的眼皮子底下把解送名额给人送人情？父亲以为他是什他怎可能有这样大的脸有这样大的本事
苗含液面沉如水地从父亲书斋中出迎面撞见兄长少不得行了揖旋即问道：“阿今岁京兆府试那五场试在你可……”
“尽人事知天命而不用担心。”苗含泽沉稳地笑了见苗含液仍然难掩忧他便反过来安慰弟弟“你从前也说厚积薄我这些年经史文章诗赋全都是下了苦功夫否则也不会万年县试夺得头名。怎你还信不过阿兄？”
苗含液想到兄长素来是如此荣辱不惊的性不禁有几分赧颜：“阿兄说的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而苗含泽沉稳地踏进了父亲的书斋之却只见苗延嗣二话不说就向自己递来了一卷纸。他有些纳闷地双手接展开一看便为之大讶：“阿这是……”
“是今科京兆府试的考题。”苗延嗣得意地挑了挑随即便语重心长地说“明年省试是员嘉静主他和我如今都深得张相国器一定会放你登问题只在名次而已。倘若你京兆府试能够得到头那明年他放你状那时候便谁都不敢异议了按照之前的规京兆府试之要封存考题于京兆府我不曾露出半点口立时就有人送了上门来与我。”
“可阿这岂不是……”
“这岂不是什么？”苗延嗣脸上一却是和刚刚训丨斥苗含液一恼火地责备“你阿弟就是因为名次在制科又落败于杜十因而如今在仕途上便已经落后不止一步你若是能够状头登一时兄弟同进这美谈传入圣人耳未必不会对你等刮目相看你想来知关中柳氏和杜十九郎有仇这就是柳家人弄到手送来的。你把帖经条目好好看想当初杜十九便是经史皆通方才名扬天至于其余四你也好好琢磨打出底稿来给我到时候不怕不能一鸣惊人”
见苗含泽依旧满脸不情苗延嗣不禁恨铁不成钢地又训丨诫道：“更何这是京兆府胥吏和关中柳氏所与你不会有任何关杜十九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为父能去他一条臂就能去他另一条臂王翰当年曾得张相国赏识提携之断然不至于和张相国赏识的你对着至于韦礼……竖子不足为惧再这考题又并不止你一柳家总难免还要送给别人做人而我也已经使人送去给其他今科要应府试的几处亲也好做个人情。
能得试题的那几必然全都是顶尖的权贵官但不过区区数日准备功归根结底还是看平日积累纵使日后出了如去岁省试那般天子亲自覆反而更能显出你的本事来。就算穷杜十九郎不外乎就是当年考功员外郎李纳的下和你们又有何于”
被父亲如此训丨苗含泽不禁哑然。尽管心不甘情不然而拿着这一卷薄如蝉翼却重若千钧的纸回房之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参详起了试题。尤其是第四场那五道在他看来简直是难到了极点的策让少有接触时务的他心生凛不知不觉便去翻找起了各式资料。
八月初三傍晚的暮鼓声京兆府廨为人板正的京兆尹孟温礼照例开始用晚饭。然这一顿晚饭才吃到一他就只听外间从者报万年尉杜士仪求见。对于杜士仪他确是赏识得否则也不会下令其主持京兆府试。尽管杜士仪那五场试着实吓退了不少可其上任万年尉之后整顿县再加上之前所呈送的试题确实精这都让他心中满意。这会儿他想想明日便是京兆府试的正日立时便放下了碗吩咐请人去书斋。
“杜少府在宵禁之刻来可是有急事？明日便是京兆府总应以此正事为重。”
“孟公总理京畿日理万若非要小子也不敢贸然求见。”杜士仪行过礼这才从袖子里取出一卷郑重其事地双手呈给了孟温“孟按照向来的制我提前十日将考题上呈封在了京兆府廨。谁知就在今长安县试头与我友人王十三郎有些交情的崔颢崔郎君登门求面呈此说是近日以来在外头颇有流是今岁京兆府试的考题”
历来县试府试甚至于省时不时会有考题泄露的事然则唐时科场既然都是权贵嘱托有这种情形也不会大肆追究。然今科杜士仪是改革制度五场定胜再加上自己这个京兆尹也一力为其撑倘若闹出泄露考题的事情端的是非同小可。孟温礼闻言登时面色一接过展开一曾经亲眼看过考还称赞杜士仪出题精到的他立刻拧紧了眉头。
“竟有这等事”孟温礼倏然抬直截了当地问“那崔颢可曾说从何而得此物？流传又有多广？”
“他是来质询此物真伪据他所说……至少他所今科参加京兆府试的官宦子十有四五得了这考题”
倘若只是小范围流孟温礼便打算让杜士仪息事宁可此刻听到竟然十有四到时候兴许会成了笑他不禁气得七窍生烟。就在这时却只见杜士仪举手对他深深一揖道：“事关今岁京兆府小子斗请与孟公连夜出第一场试赋新题。好在此番一考五接下来我出题的时间足够。若是有人想靠歪门邪道取那改换题目之立时就会原形毕露另还请孟公立时悄悄彻查考题之明日考题一自然立时就会有人乱了手还请看住试然后严加稽查京兆府廨之中的胥吏差役。此等蠹虫不日后必为孟公掣肘”
从前郭荃也在万年县试时临场请源乾曜命因而孟温礼闻听此倒是并不觉得意外。想想泄题之事若闹得沸沸扬扬的后他当机立断点点头道：“你精通经想来之后的题目也难不倒你。至于明日试赋……便以‘大音希为赋‘君子有常为韵至于查访此我自有主张”
知道孟温礼是恼了京兆府廨竟有人胆大包故而特意定了这样一道意味深长的试杜士仪不禁心中欣当即躬身应诺。考虑到明日一大早府孟温礼索性留了杜士仪于京兆府廨官舍中暂杜士仪自然满口答应。等到踏进那一间收拾于净的客他长长伸了个懒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若是光明磊落不屑于投机取巧的那他自然撼动不得。可若是心怀侥幸之心的那就别怪他这一记闷棍打得狠想要小范围流传他那试题？那他就大范围地把所谓试题放出把事情闹大
金仙观当王容双手将那几片纸呈送到正在对弈的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面前两位金枝玉叶全都颇觉意外。玉真公主接到手中随眼一面上顿时露出了森然怒随即立刻开口吩咐道：“霍你到外头守任何人求见都先给我挡着”
尽管相从修道的女冠众但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姊妹对弈等闲却不让人相刚刚允准了王容的求见已经是破例了。此刻金仙公主也从这几张纸上品出了滋味深深皱眉后便开口问道：“幼你这是从何而来？”
“据言是京兆府试在一些官宦子弟当中颇为流传这些所谓杜郎君亲手所制的试题。家父曾经也资助过几个家境贫寒的士凑巧得了此物后本要与了他我得知之后觉得事有蹊便力阻了又将这试题讨要了过敬呈给二位尊师。”见玉真公主秀眉倒王容便裣衽行礼“我知道二位尊师怜惜人往日也颇为看重杜郎故而既然有此大不敢不禀报给二位尊师知晓。”
“怪不得阿姊一直夸此事亏你早禀告我和阿姊”玉真公主赞赏地点了点随即便冷冷说“杜十九郎第一次主持京兆府便有人胆敢如此害真真可恶我这就召他前来”
王容见金仙公主面露踌躇之连忙出言说道：“无上真杜郎君明天便要入如今再知会兴许未必来得及。再者试题是真是假却也不得而不若等明日第一场之看黜落出场的人怎么说再作计较如何？”
“也元沉住气。”金仙公主连忙也帮着劝说了一见玉真公主面色稍她便微微笑“放我总不会让你看重的才一个个都被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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