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得了？”
“那是自然……只可惜题目再只要预先有准何愁……”
“而且若是在这五场试中扬名……”
在这些只在一个个小圈子中流外人绝难知道端倪的议论声京兆府廨大门终于打胥吏带着两排差役出来搜检行李放人入不时的呵斥声和吵闹声汇聚在一让这平日肃静的京兆府廨竟和西市一样热闹。等到众人一一进入试和主考今科京兆府试的杜士仪对揖礼毕归他们便只见杜士仪目光倏然扫过全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使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今科京兆府我请得京兆尹孟公允加试五务精不务因而于出题上自然更花了无数功夫。诸位乃是天下各地汇集京兆府的英只希望能够于京兆神州这一考中全力以不要留下遗憾。”杜士仪丝毫没有长篇大论的意摆摆手便由从万年县廨跟到这里来的书吏文山将一份份空白答卷和草稿纸分发到了所有人的手上。等到人人都有了卷他方才伸手拿过旁边另一个书吏双手捧上来的一卷解开系带后声线平稳地念“今日第一试《大音希声赋以‘君子有常为韵。不得少于三百五十字。”
话音刚他就只见试场之上传来了嗡嗡嗡的议论声。他也没有当场喝而是随手将这试题之卷往旁边一令人悬挂起这才和颜悦色地说道：“听说这几天长安城中有不少所谓试题流甚至一度传到了我的手着实让我纳闷得后来才想起是京兆尹孟公生怕我年少主持京兆府有所疏所以十天之前取阅了我那试做的考题之顺手封存于京兆府兴许有人一时利欲熏心拿出去了。”
见在座之中不少人都是面色大杜士仪便似笑非笑地说道：“这第一场试赋之昨夜京兆尹孟公亲自所各位可以开始了”
上次郭荃也是临场请源乾曜命可杜士仪这一招更京兆府廨那些想方设法将试题卖出去牟利的人可是惨了
崔颢想起这些天试题满天飞的情竟有一种哈哈大笑的冲动。他甚至带着几分快意一扫试场之中那些或彷徨或懊恼或愠怒等等人生百突然竟是懒洋洋伸了一个懒旋即方才慢条斯理磨起了嘴里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嘟囔道：“不做亏心不怕鬼敲门……报应啊报应”
在长安城中不论如何也算是一个名人的崔颢这般反坐在他周围的人有些怒目以有些却暗自称快。一时听说过有试题泄自己却无缘一心中满是忿然的士子们全都不约而同和崔颢这一边磨墨一边开始低声冷嘲热而那些得过试题又精心预备过一时都是心乱如麻。饶是苗含泽从小就是心志坚毅的哪怕晚于弟弟登科也并不以为此刻也不禁有些失神。
父亲信誓旦旦说这就是今科考而且更令人送将出去……此番京兆府试需得五五日之还不知道要闹出怎样的风波来早知今何必当他那时候就该豁出去也要谏劝父亲那时候兴许场面还能收眼下只能……眼下只能自己先拼尽全断然不能成为别人笑柄
杜士仪此刻施施然落丝毫没有巡阅全场的意眼看着试场之中从最开始的纷乱繁杂到渐渐安静下那些纵使最初措手不及的此时此刻也都不得不收摄心神绞尽脑汁地去设计今天这一篇试他不禁笑吟吟地取了一杯葡萄浆一饮而尽。酸甜可口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漫开让他想起自己不过一年就完成了从考生到考官的转世事果真难料无常。等他若有所思打量着苗含泽却发现这位苗家长公子已经闭目专心致志打起了腹稿。
悄悄替他散布所谓试题的裴宁告诉过那考题京兆府廨的人送去过苗以苗延嗣那等喜好玩弄权术投机取巧的性不给苗含泽才是咄咄怪事其若没有试苗含泽未必就不能脱颖而出……如今只看苗含泽在这临场换题之那文章诗赋之中是否还能体现出一贯的风骨若是能还真的是子不类父
临场换中午那一餐大多数人都无心去吃。而崔颢却满不在乎地支起炭让饭菜的香气几乎满溢在整个试场之继而大快朵颐了一番。面对这番情杜士仪一下子就想到了两年前自己也是如此刺激别他竟有些忍俊不禁。而等到下午誊录卷子的时他饶有兴致四处转悠了一虽只在苗含泽身后伫立片却发现这位苗家长公子即便遭遇到了突如其来的变试赋仍然写得颇为可观。
倒真是拿得起放得不过遭遇如此大临场发挥便逊于当初万年县试了
这第一场试傍晚时考生交卷固然不少几近精疲力杜士仪晚上拉着王翰和韦礼挑灯夜也同样是累得够呛。好在试赋先看韵再看文两个书吏亦是当初韦拯择选的精通文辞之这一晚上下来三人虽只睡了一个半时但也堪堪阅卷完毕。大约是因为临场换不少人心志大乱难以为光是犯韵便黜落了将近五分之一的更有不少文辞不达题当第二场开考的清杜士仪当场宣布了去留之人试场之中顷刻空出了大片位子。
第二场试却是如今流传甚广的歌行。既有更偏向律诗的常也有更趋近乐府诗的别讲的是婉转流纵横多却比试赋更难一即便是从前进士科并不专考诗赋的时也很少考到这一体裁。即便能够参加京兆府试的士多半还是能有真才实学之可当听到第二场试歌之题为《将进酒》这一汉乐府古然后又是限韵“池塘生春草大多数人都露出了苦色。
又要纵横多又要限这简直比试赋更令人头疼
至于第三场表第四场五道考察异常全面的策问考下哪怕是崔颢这最初轻松愉快的没心没肺也渐渐觉得只好似痛不欲生。再加上天天晚上被杜士仪抓差的王翰和韦那抱怨声如果能从肚子里说出几乎要把京兆府廨的房顶给掀翻了。然此等全面考察之中遴选出来的佳文杰作却很不当杜士仪于第五日试帖经之将这些体裁各异的诗赋文章呈送到京兆尹孟温礼面顿时让这一位又是激赏又是惊
“好这些年大多只试诗什么论、箴、铭、都渐渐很少见倘若堂堂进士出身若是不能擅长各种体何足以为天下士子楷日后还可以加试这些体裁才是？很这些佳作颇可一来日我当呈与源相国一让人知道我神州解送最是人才济济”
杜士仪见孟温礼甚是踌躇满他这才字斟句酌地说道：“只不不得不禀告孟公知今次京兆府解送……恐怕不到三十人。”
“唔？”
“如今正在考第五场帖试场之中所余之已经不到五十。”
这个淘汰比例对于京兆府试来简直是前所未饶是孟温礼见多识广资历久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然他和源乾曜私交甚对张嘉贞本就不太以为再加上这几天清查泄题之他隐隐得知有人把题目泄给了苗延他眉头一皱便冷笑道：“少就今次五场下来解送省试的举必然都是一等一的人别说等就是其他人倘若省试轻易落来日我亲自移文吏部和他们争个高下”
“多谢孟公”
有了孟温礼这一句当杜士仪重新回到试见这些过五关斩六将的举子们面对那十条帖有的胸有成有的却垂头丧气他暗想怪不得进士科一直被誉为常科最没有之一。制科要的是州县长官举而常科却只能过一关一关一场一场地尤其是请托不成侥幸也不成的情况下。眼看大约还剩一个时他便似笑非笑地说道：“既是第五场若是帖经没把握便试《六骏诗》赎不限韵。”
已经被五场考试折腾得没了脾气的稀稀落落几十个士子一听这大吃一惊后便是欣喜若狂。这样的魔鬼考试日程下人人都对杜士仪这位甚至比他们更年轻的考官有了十足的敬可捱到最后一关却兴许要被淘自然谁都不甘心。此时此刻有了补救的机谁不奋力争先？就连自忖帖经答对了足有六条的崔一时也懒劲尽去。
“杜少若是帖经有把握可还能做这《六骏诗》否？”
杜士仪往来众人之王维王翰不就连王缙都比他略大一只有新近结识的崔颢年少轻比他还小一岁。见其满脸的跃跃欲他不禁大笑了起来：“今次五场并无试不若是诸位帖经有把握的尚有余不妨也试着拟若有上佳之自当存之高第”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