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旁人走完潼关东面那一截最最险要的路全都会松一口崔俭玄却抓耳挠腮急得不行。他自忖从小除了家中那对不好惹的姊就没在口舌上输给别自从碰到杜士仪之后方才处处受最后心甘情愿地认栽服顶多再加上草堂的恩师卢鸿和那两位不好惹的师兄。可现如今他方才真正体会什么叫做软硬不吃。这一路他前前后后在杜十三娘面前试探了好几可费尽心思的他一次都没争取到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日子没法过了
崔俭玄的郁杜士仪看在眼心里却不得不嗟叹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家伙果然不懂得小意哄女孩儿——当他那妹妹十三娘也不是那等或温婉或骄纵的小家碧玉大家千金。他之前开出那样的条只不过是想看看两边到底什么态可现如今崔十一那家伙分明没即便他又好气又好也不得不自己出马。这天挑了个路边开阔地带围了围障用过午他便把杜十三娘单独留了下来。
“十三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见妹妹立时露出了认真倾听的表思来想杜士仪还是直截了当开了“崔十一那家为了你向我提了亲。”
杜十三娘一下子愣住了。尽管她并不是扭扭捏捏的可涉及这样的终身大兄长又是如此突兀地打开天窗说亮她顷刻之间就觉得双颊犹如火烧一般滚烫滚烫。咬着嘴唇良她却只觉得脑袋一片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浑噩噩的她连之后兄长对她又解释了些什么都没反应过直到启程那一刻上了牛车坐外头车轱辘传来了转动车厢复又颠簸了起她方才陡然之间为之醒悟。
崔俭玄想要娶她？崔家打算要她作儿媳？这怎么可崔家从前不是一直想要阿兄当女婿的吗？难道这是退而求其次？
想着想杜十三娘的脸色就渐渐发白了起来。眼下入了二外头天气却还异常寒因而车厢中捂得严严实通风也只是走一程略开一会儿窗她这一出神再加上下意识地死死用手捂着手没过多久就热得背上渐渐楚竟是心神恍惚。也不知道过了多她突然听到有人在敲车当车厢中昏昏欲睡的婢女箬香陡然惊连忙打开窗户的时那股冷风向内一她方才打了个激灵。
“十三娘你怎么满头大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车厢中太憋闷不透还是其他什么地方不舒服？哎不我去让杜十九停下来”
见崔俭玄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说了这么一堆转身拨马要杜十三娘一下子醒悟了过连忙出声叫道：“十一郎你别惊动了阿兄……”
可崔俭玄从来都是想什么做什么的性她这一声叫唤哪里拦得一眨眼人就没影了。果只一会她就发现车马都停了下紧跟车门就被打厚厚的门帘被卷呈现在面前的赫然是杜士仪那张关切的面孔。她蠕动了一下嘴唇本打算解释什可什么都没来得及杜士仪就不由分说抓了她右手腕好半天方才松开了手。
“阿兄。”
“今天还算风和日这你也不要一直憋闷在车下来骑一会儿马透透气。”杜士仪察觉到杜十三娘的脉象并不虚但心跳却快得思来想去便觉得是自己那一番话让小丫头心神不宁胡思乱想。提出如此一个建议之见杜十三娘犹豫片刻便点了点他便侧头看着一旁满脸紧张的崔俭玄“还愣着于快帮十三娘牵一匹马过来。要温顺待会你在旁边好好陪着”
崔俭玄一下子长大了嘴很快如梦初醒地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等到崔俭玄一溜烟跑得没影杜士仪这才伸出手搀扶杜十三娘出了牛车。等到箬香小心翼翼地给她披上大继而垂手退到了一他方才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妹低声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去问崔十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那家当知道他心里藏不住有什么必然会说什么。倘若谈过了你还是不同那就当成没有这一回事。我虽然欠过崔家情但也还过他们的情更何况我从没想过要用你做交换。”
“阿兄”
“你要相阿兄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等到看着崔俭玄满脸殷勤地牵了马又护持着杜十三娘上杜士仪便走过去嘱咐道：“你们两个跟在车队后头慢行。反正日程充不急着赶安全要紧。十三你要是有哪儿不舒尽管叫一我立时过来”
随着车马再次起落在最后头的杜十三娘却是低着头一声不这让一旁陪伴的崔俭玄急得只差没有抓耳挠腮了。他不用想都知道杜士仪已经给自己帮了最大的要是这样他都不能取得进那接下来他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在心里斟酌思量折腾了老半他终于把心一横毅然决然地开口说道：“十三娘……那我向杜十九提过我想……不是我要……反正我一定会娶你回去”
这下定决心却仍然语无伦次的一句话听在杜十三娘耳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刚刚兄长的言语。自打杜士仪捅破此事之她就一直心里彷徨得此刻她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说道：“十一郎如果我没猜崔家从已故太夫人到已故赵国对阿兄都颇为赏仿佛一直打算以他为婿。如今是不是因为阿兄在君前撂下了那样的以至于公卿之家都怕担了为求联姻不顾女儿的名所以崔家方才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怎么可能”
崔俭玄一下子提高了声等意识到前头有几个随从护卫都纳闷地回头望了过他方才赶紧压低了声却是又恼怒又郁“我家祖母临终之前只说杜十九和你她都很喜不论是嫁了崔氏女给杜十还是娶了你为子都是最好不过让我阿爷阿娘答应了她这一桩心愿杜十九是不可别说他在圣人面前已经都那么说就是没有这一九娘那爆炭脾气当你嫂你肯答应？阿姊倒是合可她比杜十九郎年又嫁过一我们不在可她却不想让旁人议论她和你阿而且阿娘如今不能没有她帮手再说了……”
他突然停顿了一随即一把勒住了又抓住了杜十三娘那匹坐骑的缰让她那匹马也停了下这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十三打从第一次看到我一直都很羡慕杜十九有你这样的妹妹……我知道这话听着仿佛有些不我不会说可我就是那个意思前次见杜十九的时我就对他说我想娶他不置可可这次他却答应只要你答等我今年得了乡贡明经的资两家就可以过婚书”
崔俭玄直来直去的性子杜十三娘当然有可如同眼下这样的却如此开门见山倒出她心里不禁有千般滋味。平心而尽管当初崔五娘出言留下她在洛阳永丰里崔宅曾经让她陷入了取舍两难之可之后那近一年她过得很充崔家上下无论崔五娘还是崔九抑或太夫人和赵国夫都对她极好。崔俭玄为人虽有些冒失冲但骨子里却是个可爱率性的在草堂和杜士仪相交莫逆不对她也一直都颇为关可是……
杜十三娘不吭崔俭玄自然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丝毫没注意到前头车马不知不觉停了下竟是在等他们两个。好在官道上往来的车马虽不但旁人顶多看上他们一便碍于那随从众多的架不敢多管闲因而这会儿他方才能够无人于扰地等着杜十三娘的答复。
“你……”杜十三娘很想说让自己想一可当接触到崔俭玄那炽热的目她只觉得心中一烫。惶然无措的她又侧头往阿兄那一行人的车马望却见他们全都停在了那而驻马站在道路一侧的杜士仪正含笑看着自她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勇突然迸出了一句话“你要是不怕我将来把你管得死死那我就答应你”
“那有什么好怕的”崔俭玄高兴得险些立时欢呼雀等到好容易平静了下他才注意到前头人马都在等着自连忙牵着杜十三娘那匹马小跑赶了过去。待到和杜士仪会他便笑吟吟地说“杜十十三娘可是答应了”
你这个笨要不是我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你到洛阳就等着哭吧
心里如此腹但杜士仪见妹妹粉面含也不好打趣太嗯了一声就开口说道：“天快黑十三娘上车去避避风吧。至于崔十一……耽误了这么你带着人前头探要是错过了宿唯你是问”
本章结束